红叶和温皑云对视一眼,露出困惑神色的红叶不着痕迹地凑到温皑云耳边低语:“这怎么看都是母亲视角的恋女情结吧?我还以为她的气愤是因为——因为我的欲言又止——”
温皑云的嘴角抽搐着,片刻后才低低回答:“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你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怎么看都是如此。”
香也吁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仿佛是为了掩饰方才的失态一般坐直了身体,索性将话说开:“大概是三个月前吧,我和红叶一起清理‘列奥尼达’机体的垃圾数据时,发现了一次异常。”
“那并不是简单的工作数据,而是一份加密的报告。不仅仅是加密,大约是背后操纵的那个人为了让庞大的数据量不引人注目,它以完全不在意损失的方式被压缩了。皑云,你知道中子星吧?”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伸手比划着,见温皑云点头,她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就像篮球场一般大的一块海绵被压缩成了过去的火柴盒那样大小的方块一样,庞大的数据量被以这样的幅度压缩了。但是正因为这样的压缩程度,让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数据库中显得太过突兀,终于在我和红叶面前露出了马脚。”
“再仔细看了看数据库,放眼自从列奥尼达运行以来的这一年多,几乎是不间断地充斥着这样的压缩数据块。我让红叶去调查了这半年里列奥尼达的日程……”她转眸看向红叶,红叶会意,微微欠了欠身,接口道,“每次产生压缩数据块的时间,都恰好是真原小姐操纵着列奥尼达。而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容易让人忽略,大概是平日里负责维护的成员都以为这样的数据块是常规存在的吧。”
“纯是出于好奇,我试图复原数据块了几次,”红叶微有些无奈地摊手,“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与其说这样的加密、压缩方式是完全不在意会否损毁数据体,倒还不如说,就是为了让数据被完全损毁到无法复原的地步才这样做了。毕竟比起格式化这种能够唤回的方式,还是这样的压缩更加保险,也比格式化更不容易被察觉到。但被压缩损毁之前大致是什么东西太容易猜出来了。那必定是原先被记录下的,星瓒的意识在某片虚构出的电子的空间中与某人交流的场景吧。被压缩前海量的数据能够如此庞大也是因为构建出这样的虚拟空间需要相当庞大的数据来支撑。”
“指示了列奥尼达……不,教会了星瓒这样指示列奥尼达如此处理数据的方式的那个人,是这方面的行家呢。眼下只是能够靠着红叶的分析来推测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这根本不足以证明‘他’真的存在。就好比现在,”香也指了指面前的屏幕,“出于条约的束缚,红叶在星瓒本人不开启通讯的前提下是不能侦测她的行为的,只能在最低限度上监控着她的生命活动和脑电波的活动状态。也是因为从她的脑活动在这几天的大多数时间里相对活跃,才能让我们推测出她身边必然还有一个人经常在和她交谈。而现在,”她将视线从温皑云漠无表情的脸上移开,抬眼看向屋顶,仿佛要让眷眷目光穿过地层的阻拦到达遥远的星瓒的身旁,“从模式上能推断出她陷入了深层思维,我和红叶都认为不应该记录下这一段电波……毕竟,你们在开发那个吧?”她笑了笑,“是当下的任务中的副产物吧?可能可以从大脑活动的记录中还原出具象的思维的模型?”
被挫败了。温皑云在一尘不染的办公桌的一角上缓缓坐下了,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擦拭着眼镜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其实你说得也没错,我一直强硬地把底线设定为记录下她全部的脑电波数据,也是因为思维模式还原的装置已经很快就要开发完毕。确实,我想要用这个方式读懂,她一直在想的是什么……”
不被镜片遮挡着的他的眼睛第一次卸下了一贯作为武器的坚定神色,只透出明明确确的迷茫与挫败感,“香也,你还记得吗?去年的那一次,我约了你在图书馆见面,却把你放了鸽子的那一次。”
当然记得。他和她在从前那稀薄的会面频率,却比现在的每一天都更加真实地存在于这个名叫月河香也的存在的记忆里。她蜷紧了双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以了然的眼神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列奥尼达刚刚被开发出来,而我急缺一个可以让列奥尼达认可的使用者,”他注视着手上的眼镜,回想着列奥尼达的头盔中那形状相仿的装置,尽可能斟酌着言辞避免让香也直接因这装置的使用者的危险处境而跳将起来,“简单地说,从‘法则’上要能够适应列奥尼达并不难,至少比过去那个还没造出人工器官的年代里对**的内脏进行配型的难度要低得多。但是,要能够‘合理’地利用列奥尼达,这样的人选太难找到了——那不仅仅是从生物的角度能够适应,还需要本就足够迅捷的思维。虽说,在外人看起来‘列奥尼达’才是运算的中枢,但它本质只是一台利用人的脑部神经元来运算的生物计算机。换言之,坐在‘列奥尼达’中的那个人,才是中枢。”
“这些事情我都有在红叶的记录中读到,”香也的神色里有根本不加掩饰的冷漠与抵触情绪,“我也很清楚星瓒的脊椎上那个窟窿是怎样来的。是你们的杰作吧。”
温皑云默然了一瞬,直接继续着他的陈述:“在那时,我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