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堂堂元婴期魔修舔糖吃的缘故,沈炼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不想遭到谢山姿毫不留情地点破,登时被迫显出身形。
把爪子里的糖往嘴里一塞,沈炼镇定自若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朝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男人望了过去。
方圆百里只有两个小门小派,加上鲜少有人见过凌霜君,导致闫玉生理所当然地以为雪衣男人顶多是个金丹期的大能。等他结结实实挨了一击,再把暴躁易怒的性情与传闻中距离此处不远的凌霜谷联想起来,后背当即被冷汗湿透了。
心知侥幸捡了条命,闫玉生连嘴边的血迹都顾不得擦,忙不迭爬起来,冲着谢山姿的方向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在您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龙鳞在晚辈的摊子上,晚辈这就取来。”
见到闫玉生卑躬屈膝的模样,方才受到连累被撞翻的几位修士,明白谢山姿绝对惹不起,只好连呸了几声倒霉。
呸声压得极低,显然不敢让谢山姿听见。
龙须微微颤了颤,沈炼嘴里含着糖果,饶有兴致地看着戏。
听了闫玉生深表诚意的话,谢山姿不置可否。
闫玉生揣摩不透他的态度,又没胆子抬头看他脸色,正迟疑间,听得脆生生的童音斥道:“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取!”
“是是是!晚辈就去!”闫玉生赶忙应道。
勉强按下气血翻涌,闫玉生脚下生风,匆匆走向角落里的小摊。围观众人见他过来,俱退开让出条路。
不多时,闫玉生于众目睽睽之下捧着只木盒回来。
“您请看。”恭恭敬敬地将木盒举过头顶,闫玉生道。
谢山姿抬了抬手指,木盖咔哒地自动打开,露出里头指甲盖大,银光流转的龙鳞。
沈炼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过鳞片了,他瞅见木盒里的龙鳞,当即伸爪做了个勾的动作。
不想谢山姿眼疾手快,颇为坏心眼的故意先沈炼半步,将龙鳞挟在了指间。
“这是我的。”沈炼道,他猛地蹿下谢山姿左肩头,朝谢山姿夹着龙鳞的右手扑了过去。
谢山姿略略转身,稳稳当当地用右肩接住沈炼,边走边一语双关地反驳:“不,小银龙是我的,”
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的沈炼:“……”
沈炼无话可说,只好眼睁睁看着谢山姿把龙鳞收了起来。
落在后头的方童子,没忍住露出个不忍耳闻的表情。
走至闫玉生面前,方童子想了想,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枚中等灵石,准确无误地抛进了他高举着的木盒:“算作你砸了人家东西的赔偿。”
闫玉生做好了龙鳞白送的准备,压根没想过能得到灵石,不由明显愣住了。
没听到想听的话,方童子皱了下颜色寡淡的眉毛,颇为不满地催促道:“你怎么还不道谢?”
那厢,谢山姿已经带着沈炼走进了临街的一家丹药铺。
丹药铺出自丹圣门下,乃是第五十六分号。铺中多卖些中下品灵丹妙药,诸如炼气期修士所需的聚气丹伐髓丹,疗伤的化瘀丹,短时间内提升一成修为的黄清丹,以及练气后期才能用的筑基丹。
五十六分号丹药铺的掌柜,姓候,是位筑基后期的中年男人,人如其名,猴子似的精瘦,五短身材,得凭借特制的高凳,才能从柜台后露出颇有些尖嘴猴腮的脸来。一双比细缝还窄的眼睛总是努力睁大着,奈何效果十分不明显,看起来和闭着未有太多差别。
好在也正因此,得以成功藏匿住眼底的精光。
说起来,五十六分号的候掌柜和外头的闫玉生原是旧相识,早几日因为降尘丹生了龃龉。
方才见闫玉生挨了打,候掌柜只差没痛快地拍桌子了,等他转头想起自己同闫玉生修为相差无几的事情,顿时吸了口冷气。
现在见到谢山姿带着沈炼进来,非常善于见风使舵的候掌柜,立马跳下高凳,特意绕出柜台来行礼:“老祖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分号丹药不全,若是老祖有什么瞧得上分号又没有的,小的马上传讯给总号,差人送来。”
候掌柜话说的诚恳又恭顺,颇有几分滴水不漏的意思。他小心赔着笑脸,竖着耳朵等谢山姿的说出来意。
谢山姿眼皮不抬,径直走到柜台前,朝后头最高处的冰裂瓷瓶示意道:“把我要的麦芽糖拿来。”
闻言,差点打坐入定的沈炼,眼睛好像被擦燃的火石,蓦地发出亮光来。
候掌柜正微微仰着头,做出副洗耳聆听的姿态。听见这话,他下意识抬起头,重复道:“您说麦芽糖?”
万没想到会对上沈炼藤黄的竖瞳,候掌柜似乎颇为惊吓。若不是担心失态惹怒谢山姿,他那小身板怕是要当场昏厥过去。
沈炼不懂他目前这个半条手臂长都不够的倒霉样有啥好怕,见侯掌柜怕得发抖,索性火上浇油地咧开嘴。
瞅见森寒尖利的牙齿,候掌柜抖得更厉害了。
谢山姿不明所以,他低头瞅了眼其貌不扬,又抖得筛子般的候掌柜,嫌弃道:“你们丹圣门是不是后继无人了?”
候掌柜发出疑惑的单音:“啊?”
谢山姿懒得重复,转而道:“之前那位掌柜没交代你?”
话说到这里,候掌柜终于记起来了。
前掌柜临调走前,曾对接任的候掌柜说过,如果见到位七八岁的圆脸童子进来,就把最高处的冰裂瓷瓶给他。因为时间紧急,前掌柜只言明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