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不在我们会很困扰啦!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不回来,我们就什么曲子都演奏不了了。」
「可是……我的手现在……」
「那无所谓啦!你站得起来吗?来,扶着我的肩膀。」
「等、等一下!」
我硬是把梓莹给架了起来。
「手不能动就用牙齿弹!不然就给我在台上跳舞!我们可是一个乐团耶,也不想想团名是谁取的!」
「不要擅自帮别人决定!」梓莹的眼眸快要沉到海里了。「就算……就算我在场也什么都办不到啊!连吉他也不能——」
「那点小事根本无所谓!就算现在没办法弹吉他,你还有钢琴啊!」
我用力地握住了梓莹的右手腕。
「你在说什么啊?」
「不能没有你啦!你还不懂吗?」
「不懂啦!」
梓莹的眼泪随着话语散落了一地。
「集训之前我不是和你约定过吗?我可是几乎把整个人生都赌上去了耶!所以才会说出如果找不到就一切都听你的那种话。你当时也接受那个条件了吧?那就不要逃避啊!」
我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次我也向你保证,你来了一定就会明白。就算没办法弹吉他也无所谓,只要在舞台旁听我们演奏就好。要是这样还不懂,那我就真的随便你了,要我一辈子都负责拿帽子帮你收钱也无所谓。所以——」
就在这时,我再度想起了麻纪老师说的话。为什么我会因为梓莹不在而觉得困扰呢?原因在于我——
「其实我……本来打算高中三年都不参加任何社团,每天闲散地听cd度日。就是因为梓莹你的出现……因为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才会去买贝斯、改造贝斯,然后不断练习。可是你却——总之就是这样,你不要消失啦!」
因为梓莹的出现,因为希望她留在我身边。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到了嘴边的话语却仍被喉咙深处炙热的呼吸给吞没了。
然而,梓莹却以不大稳的脚步靠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她抬起头来以湿润的眼眸望了我一眼,之后一直盯着我的上臂一带,以沙哑的声音说:
「……笨蛋。笨蛋!」
「笨蛋就笨蛋吧!你走得动吗?」
梓莹依旧将目光停在我的手臂上,但是点了点头。
沿着脚踏车道往上游方向前进,梓莹的体温就在我背后,她的双手就环绕在我腰间。脚下的踏板越来越沉重,每前进一段路夜色就更为浓厚;刚才的悸动也还没完全乎息。我不敢看现在的时间,只能紧紧握住龙头并不时看着梓莹交握在腰际的双手,确认她还在我身边。
梓莹就在这里。我现在正要带她过去。
但她也只是「在这里」而已,就像她的右手手指一样。只有形体存在于此,送出的血液无法传达,所以动弹不得。
不能这样就算了。这样根本不算是乐团。既然如此——
我和学姊——我们赶得上吗?
我不知道。只知道耳边传来梓莹的气息。我再次握紧因汗湿而滑开的龙头,更用力地踩起了踏板。
抵达live」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楼办公室玻璃窗和通往地下的楼梯口亮起炫目的霓虹灯,在埋没宁静住宅区的黑暗之中特别显眼。几个人影在灯光附近徘徊,应该是等待表演开始的客人吧?我在车满为患的停车场角落停好脚踏车,这才瞄了办公事的时钟一眼。已经七点过十分了。我们没赶上,表演已经开始了吗?
「你的脚还好吗?」
「可、可以走。」梓莹一下子就从脚踏车后座跳下砂石地。
穿过聚集的客人之间正要下楼时,梓莹又停下脚步犹豫了起来,我只好一把拉住她的手。
「快点!」
「可是……已经……」
已经怎样啦!雪风还在等我们耶!因为我和她说好一定会带梓莹回来。我快步冲下微暗的阶梯,楼梯转角处放着一张小桌子,工作人员正在那里卖当日票券.「啊!两位……!」一名工作人员正要叫住我们,我立刻大叫:「我们是表演的乐团!」然后拉住梓莹的手继续往下跑。
就在我推开楼梯尽头沉重的隔音门那一刻,一阵阵飞散的刺眼光芒伴随着彷佛要穿透墙壁的激烈节奏迎面扑来。
往里踏进一步,身后的门扉立即隔绝了驻足不前的我和梓莹与外界。浓密的热气之中可以看到随着节拍摇动的人群,大概有几十个人——不,一百人……或者更多?人群之后那沐浴在聚光灯和七彩灯光之下、挥洒汗水尽情舞动的正是——
「……雪风?」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梓莹嗫嚅的声音。的确,那正是雪风。飞舞的白色鼓棒宛如鞭子般划出了优美而残酷的弧线,跳跃的金色铜钹闪烁其间,在白色和金色之间若隐若现的,正是雪风那张火红的脸庞。不绝洒落的侧钹之下,落地鼓的律动彷佛自地心深处涌至喉咙。
然后——
雪风看到我了。
不,她看的不是我。不知为何,我突然清楚地明白了——
她看的是梓莹。
节奏突然变了。爬上急遽落差之后飞跃而下的兆拍节奏,令蠕动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
「这是……」梓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也知道这是什么。er,正是梓莹和雪风似乎要削去对方的身体般连续竞逐了数十分钟的那首歌。梓莹握住我手臂的左手正在蠢动,她正在寻找不存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