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种情况之下,十几岁的容川,被老董事长开始一手培养。
沈白淡淡一笑,眼里略过一丝心酸。
十八岁生日,容川成人礼,傅家大办了一场生日宴。
那时的容川游走于众人之间,早已变得麻木而冷酷。脸上似乎也有了以前他们看到的成年人脸上的那些假笑。
仅仅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华,这种表情看得沈白发愣。
趁着酒醉。
夜色下,傅家院落,沈白问他,容川,你这个样子真的快乐吗?
容川嘴角一丝讽刺的笑,他反说,我没想过要活得快乐。
沈白又问,既然不快乐,你为什么要笑?
他说,笑,是因为我在为了傅家而生存。
沈白一愣,多年兄弟,他多少有一丝心疼,他劝他。
容川,实在不想做,就不要逼自己。
那时,傅容川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他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他看着远处的夜色,淡淡道:傅家的儿子,没有一个是软骨头。我父母的生命从不会白白消逝。
沈白终于了解,那些年,他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心里从未忘记过仇恨。
父母惨死,爷爷年迈,整个傅家被内外虎视眈眈,他早早深陷斗争,或许真是心底那一丝恨意支撑着没把他压垮。
时间久了,越是发现,容川脸上浮现的只有轻蔑和冷笑。
而这种状态显然让人担心,不止兄弟朋友,老董事长也开始心悸。
老董事长何许人也,活了六七十岁,白手起家,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老一辈打拼者,自有一股硬气在身。痛失儿子也没有将他打倒,可在看到孙子日渐冷酷的身影时,却皱起眉头,爬满皱纹的脸上浮起深深的懊悔。
他是不是做错了?
* * *
梁唯一低着头,听着沈白的话,她胸腔里满溢着对傅容川的心疼。
那些事,他们认识这么久,傅容川从未向她说过。
沈白淡笑:“唯一,这些事容川向来不会跟你说,你猜为什么?”
梁唯一抬头看他。
沈白没回答,反倒像是再次陷入回忆中。
沈白接着刚才继续说。
成年之后,容川以一种雷霆之势,披荆斩棘,在商场上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短短几年,后起之秀,便已经无人能挡。
傅家五花八门的亲戚股东这才安宁了不少,几乎也再没人敢对他指指点点。
自此,容川的继承人位置,才算坐稳了一半。
可他却仍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骛狠辣,那时候,老董事长担心,我们兄弟朋友也担心。
然而,这种众人都无法改变的情况,终于在八年前,有了变化。
梁唯一身体一顿,沈白看她一眼继续道。
那天,江明突降暴雪,整个城市白茫茫一片。
正好周末,我跟秦瑞,启扬几个弟兄正在沈家喝酒打牌逗趣儿。
听保姆说傅家新宅有人生病了,老董事长一直生活在旧宅,新家除了容川还能有谁?
容川向来身体健康,突然病了,我们几个人一商量便一起去往傅家。
这一去,哪里能想到,一贯冷漠疏离的容川居然会带回来个女人。
还是个不认识的姑娘。
贺医生坐在床边正在准备输液,而那个躺在床上冻得脸发紫浑身发抖的女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喊,好冷,我好冷。
那时容川正站着身体,似乎是在观察。
良久,他终于迈开步子,坐到床边,面无表情地握起她冰冷颤抖的手。
他语气淡淡,没事,等会儿就不冷了。
这一握,不止他们惊讶,傅家的管家周叔更是不可思议。
少女渐渐平静,他却一直坐在床边等着她安睡。
第二天,傅家少爷带回来个陌生姑娘,这个消息便立刻传遍了大半个江明。
* * *
谈起第一次见到梁唯一,日子久远,沈白叹了口气,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感叹。
他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你和陆湛的种种,我们并不清楚细节。但自从把你带回来那天起,容川便从此变得正常了许多。
在他眼里能看到的,除了冰冷渐渐多了些真实的笑意。
这种改变,我们自然都是开心的。
到后来你们在一起,似乎也已经顺理成章,没有人惊讶了。
但实际上,刚开始,我们大家表面不说,心里其实并不看好你们的感情。
私底下,大约都觉得容川开窍晚,活了二十几年,见到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把持不住想谈恋爱也是正常。
玩玩而已嘛,堂堂傅氏企业继承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说门当户对,至少也该是独立成熟,跟他一样在商场能披荆斩棘,独当一面。
可渐渐地,事情不对劲儿,我知道我们都错了。
第一次意识到,就是在那次,容川出差,我们一群人跑去傅家,恰好跟你一起。
梁唯一垂眸,她记得很清楚那件事。
在那之前,傅容川已经带她跟沈白他们混得很熟,起初他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