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若不是你让齐家人惦记了,会生出这许多波折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联想起之前侯府的那一场大火,江叡的脸上悄然爬上阴翳,连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下来:“齐家行事向来是早有准备的,他们先是想要烧死你和敏敏,眼见没烧死你们又退而求其次,说什么让我纳齐沅湘为姬,母亲也是糊涂,当初齐老夫人在我们危难时拒婚就该知道齐家是什么人,竟又让人家几句话哄得……”
他长叹了口气,截住话头,道:“这样,明日一早你先搬去王宫,我留下跟母亲详谈,让她绝了这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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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合听从江叡的安排,趁着春光绵长,先搬进了王宫。
这陵州行宫本是帝王御所,为防逾制,在修缮过程中改九锡为五锡,纳壁以登。远远望去,云阶递上,两面各修尾道,浮琢瑞兽祥云。
王宫中有前后两大殿,前殿为含元,后殿为承光。前殿左右立两阁,由尾道勾连,逶迤屈曲,所铺砖瓦皆簇新。
后殿是居所,周围置行苑,并东西配殿,还有大小院落,厢房。
弦合自然是要住进承光殿的,早有殿中管事候在那里。她与管事问了些话,便打发他出去了。
落盏将轩窗打开,喜道:“这里真好,比侯府宽敞多了。”
秦妈妈望着她笑说:“这是王宫,自然不是侯府能比的。”她略看过满屋的珠光壁影,感叹道:“当初夫人还怕姑娘在侯府里站不住脚,可如今您都是王后了,夫人总该放心了。”
她这样一说,弦合又想起了齐沅湘的事,心想,也不知江叡和裴夫人谈的怎么样了。
江叡刚向他母亲说完了来意,便把玩着茶瓯不说话了,果不孚他所望,他母亲只沉静了一会儿,便杏眸圆睁:“弦合向你告状了是不是?好啊,这丫头看上去就不是个省油的,我不过是跟她提了一句,她就忙不迭跟你告状,亏我先前对她那么好!”
“还有你,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母亲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将你拉扯大,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江叡瞥了她一眼,秀眸不自觉地翻出眼白,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切入正题了吧。那齐家是什么人,齐沅湘是什么人,我以为不用跟母亲多废话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拎不清。”
“我拎不清什么了?!齐老夫人求到了我跟前,又把从前对我的恩惠拿出来,我能怎么办?我就知道弦合不会答应,所以特意当着沅湘的面儿将她找过来,这样一说,齐老夫人不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江叡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原来母亲用的是迂回之策。”
裴夫人避开他灼灼莹亮的视线,拢了拢衣襟,心虚道:“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的,你说敏敏都出生那么长时间了,弦合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你这总没有个男嗣,袁氏那边总存着幻想,也不是个事啊……”
“什么不是个事?”江叡一身清朗,满不在乎道:“敏敏怎么了?没有男嗣怎么了?这天下哪条王法写着王位非得由男嗣承继?”他抻了抻脖子,“弦合能给我生个儿子最好,要是生不出来那也没什么,我现在就开始培养敏敏当女君。”
裴夫人愣愣地看了他一阵儿,知道道理讲不通,指着他的鼻子嗤道:“我看你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了,什么王后,就是个狐狸精,小妖精……”
……
在儿子那里碰了钉子后,裴夫人真真假假地在屋里闹了一场,又是哭诉自己儿子不听话了,又是哭诉儿媳本事大,霸占着后院毫无容人之量,等她闹够了,便红着眼圈将齐沅湘客客气气地送回了越州。
弦合虽然被她婆母折腾得不轻,可两人关系未见得崩坏,只是各自当着江叡的面儿抱怨两句,再聚到一起时还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解决了齐沅湘这个大麻烦,弦合便要着手秦妈妈的事。
她想着,就算她是一心为着秦妈妈好,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生硬,阻挠人家母子共聚天伦,从情理上怎么也说不通。
因而她客客气气地将秦妈妈的儿子和儿媳请到了王宫里,想着见招拆招。她那儿子严生和儿媳彭氏看上去倒还算体面,一身粗衣短打,清爽利落。
“母亲在陵州几十年,多亏了王后一家照拂,小民心中感念,若非尊卑有序,早就想来给王后磕头。”
严生转着眼珠,口齿利落地说道,一副精明油滑几乎快要溢出来。他的媳妇彭氏倒是老实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吊梢眼,晶莹透亮地察言观色。
弦合笑了笑,让落盏将他们搀扶起来,赐了坐,道:“秦妈妈这些年才是为我们家尽心尽力,若非你们来寻她,我还真不舍得她走。”
严生点头哈腰道:“母亲也说王后对她好,我们一家都感激着。”
弦合想了想,又问:“你们现在住在哪儿?”
严生回:“城里的顺福客栈。”
一月五两银子的客栈,不消说这钱也是秦妈妈出。
弦合抬眼看向秦妈妈,她含笑望着自己的儿子,面上满是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