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鲮一边搀扶着弟弟,一边解释道:“我们兄弟二人是借琼楠道而来,岂料路上遇到患匪交锋,弟弟不幸被流箭刺中,我们本想回琼州,可想到离家日远,归途遥遥,又恐在路中遇到歹人,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去陵州投奔亲戚。”
说话间随从已将金疮药拿来,卫鲮对着万俟邑道谢,抬起袖子接过。弦合见状,忙回身走回马侧,背对着他们不去看。
身后传来一阵衣衫相触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万俟邑叹了一声:“都发脓了,是先前没有处理好的缘故。给我吧……”少年吃痛的低吟,万俟邑道:“你忍着些,这伤口得处理干净,不然会留下病根。你说你们两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外面兵荒马乱,还出来干什么,待在家里就是。”
卫鲮道:“家中姑姑病重,心中放心不下已亡故的先人,本想亲自去宗祠祭祖,可是撑不住病体,为解她心中之憾,只有我们兄弟代行了。”
这一段前世弦合倒是不知道,她只记得当时随江叡在越州苦战,卫鲮也是迎着暮色而来,直言天下危势,他特投笔从戎。
那时卫鲮与余思远一见如故,直接归于他麾下,两人策马应敌,宛如异性兄弟一般。
身后万俟邑疑道:“既是祭祖,怎么不多带些人出来?”
倏然静谧下来,许久不听卫鲮的回音,及至再传来衣衫窸窣的声音,像是已经敷药妥当,把衣裳穿回去了。弦合试探着回头,见卫鲮低垂着眼睫,似是极为专心地给弟弟系丝绦,半天,才道:“方才忘了介绍,舍弟名卫鲪,字春瑜。”
万俟邑对着他眨了眨眼,他饶是神经再粗,也知道这卫鲮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问题带过去了。
弦合的好奇心没有他那么旺盛,可远远看着也觉得有趣,前后两世,卫鲮的模样几乎没怎么变,连性情也是这样。看上去温儒隽雅,但实际老实执拗的很,遇事也不大会变通,时常会令身边人尴尬。
相比起来,万俟邑堪称是善解人意了,他忙顺杆爬,笑问:“那先生的字?”
卫鲮拱手道:“在下字信瑜。”
在万俟邑的盛情邀请下,卫鲮总算答应与他们一起安营扎寨。因天色渐晚,且赫连山地势复杂,摸着黑进山实属凶险,便想在山下扎营休息一晚,明早再做打算。
弦合在前世东征西讨惯了,军营里不养娇小姐,什么扎营杂务都是她独立筹备,根本难不倒她。自己这边事毕,她躲在营帐里偷偷看向卫鲮那边,见他小心翼翼将卫鲪安顿在草垛上,自己谢绝了随从的帮助,弯着腰理着扎杆和鱼绳。
前世卫鲮去营中投军时并没有带卫鲪,她只在卫鲪去探亲时了了见过几面,记忆中还记得这是个明媚活泼的少年,跟他那过分老成的兄长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他受了伤,只能勉强依偎着草垛歇息,却也看不出什么性情来。
天幕已黑透,彤云密布,压抑低沉,万里一片浓酽,看不见星织,连月光都是格外惨淡的。
毡帘掀起,便传来一阵肉香,万俟邑挽着袖子给卫氏兄弟端来一盘炙烤的兔肉,他见卫鲮应付不来这帐篷,大咧咧地将他拽到一边,让他趁热吃肉,自己亲自蹲下给他搭石基。
弦合便又将目光转向万俟邑,心想这样一个义气正直的好人,前世是为什么想不开去造反,最后被江叡杀了,还附带连累了一个余思远?
她掀开帐帘出去,走到卫鲮的帐篷前,视线总抑不住地想投到他身上,可又想到自己如今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心里又不免失落。
草垛上放着一盏箔绡犀角灯,光芒暗昧,却正好耀到弦合的脸上。
卫鲮刚才并未跟弦合说过话,只惊鸿一瞥了袭红裙,大约知道那是个女子,不好拿视线正对着人家。
可如今,这方寸之间,他们离得极近,他抬头看过去,灯光将弦合的面部轮廓勾勒的明晰至极。
黛眉弯弯,不似一般闺阁女子婉约疏淡,浓色勾勒,眼梢微挑,鼻尖微翘,看上去很有几分魅色。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一种似从相识的感觉由内里而生,强烈的几乎让他不安。
卫鲪低头看着哥哥喂到自己嘴边的烤肉,魂早不知道飘到哪里了,轻咳了几声:“哥,你老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
弦合和卫鲮近乎慌乱地将相交的视线各自移开,却已惊动了万俟邑,他大大咧咧地挠了挠头,不解道:“你说什么?”
弦合觉得脸颊慢慢升腾出热度,在烧起来之前,拽着他到了一边。
她一路观察,大约猜出万俟邑这厮遮遮掩掩的是什么。
“赫连山麓近在咫尺,不远就是魏军安营之处,就算进不得山,去与他们会合总可以吧。你怎么单选在这里露宿?”
万俟邑躲避着弦合的目光:“这不是卫兄弟受了伤,撑不了颠簸之苦。”
弦合拽着他的胡髭迫使他正对着自己,“可我怎么觉得近了赫连山之后你就有意压着步子,打定主意不和此处的魏军碰面似得?”
万俟邑愣愣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