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奇异感觉,要出不出,却又存在,不痛不痒地戳在那里。他飞快地舞刀,周遭景物飞速在他眼前甩过。
视野中忽然甩过一抹明亮的颜色。
“兄长的刀法真是精湛!”
邹久灵台一炸,不由得慢了动作,待再次转身,那抹颜色仍然不甚清楚,但他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穿着鸭黄裙衫的少女。
“兄长!你练好刀法,以后要保护小葵呀!”
那抹鸭黄,本是宫里最为活泼跳跃的色彩,在那天却分外单薄,在城楼上飘飘忽忽,她是那么轻盈美好,像一只脆弱斑斓的蝴蝶,扑棱着翅膀,在风中摇曳,然而却无力又无奈地向地上堕去。
他知道孟玥不是邹葵,正因如此,心底才难受得紧。
邹久眼眶泛酸,旁人再像又如何,他的亲妹妹终究回不来了。
舞刀、舞刀,眼前模糊的孟玥是他的幻想,他不能停下来,他不能让这点相似这么快消失。
楚秀也看着邹久,轻声赞道:“武者……甚美……”
姜衡啃完一块糕饼,抬头看了一眼楚秀,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这楚秀怎么像是高兴又不高兴呀?
却发现楚秀也在轻轻动了动手和脚,似在舞什么兵器。
应该是羡慕习武之人,姜衡想着,继续埋头啃。
楚秀的眼神里的确有“慕”,却并非“羡慕”,那双眼睛明亮,而又带着失落。
“公子久威名远扬,”楚秀开口道,“若能有一人武艺可与他并肩,他舞刀之时,也不会如此落寞。”
孟玥微微颔首:“此话有理,然凡事并非绝对。”
借着月光,孟玥看着楚秀,他俊俏的脸上镀了层银辉,少年看邹久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来。
“我觉得,有你在,他并不寂寞啊。”孟玥笑道。
楚秀几乎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公子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而是一个像你这样温和善良的,可以陪伴他的人啊。”孟玥想了想,自认为很有理,也如此自信温和地说了。
楚秀闻言却整个人愣住了。
“温和善良?”
似乎有一阵寒意自脚心密密麻麻升了上来,让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子。
好冷。
“你怎么了?”感觉到楚秀的情绪不对劲,孟玥关切问道。
“没什么。”楚秀慌忙站起身来,“酒没有了,我去再去拿。”
“嗯嗯嗯!”姜衡忙点头,“二哥总是不让我喝酒,我今天一定要尝到酒味!”
楚秀的神思却是一片飘忽,他失神站起来,往小厨房走去。
这条路寒冷而又漫长。
他不想去回忆一些事情,然而越是排斥,回忆便越是往头脑里灌。
“可我终究不能与大公子长久相随。”
这个夜晚,邹久和楚秀,各怀心事,倒让这两个小孩子摸不着头脑。
☆、愿久随3
邹久做事向来利落,没几天便已经打包好邹楠的棺木,送葬车队也组建了一小支,就准备回国了。
趁着还在夏国的几天,邹久带了孟玥出宫玩。
久居深宫,孟玥可是憋坏了。虽说夏王没有给她定下什么规矩,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这些日子,孟玥还是安安分分做了一个乖巧质子,几乎从不踏出自己的宫殿。
姜衡也跟着出去了,说实话,他自己也没能好好逛一逛这夏国的集市。
他看着孟玥高兴地叫嚷着,从这一个摊子跑到另一个摊子,嘴上“嘁”了一声,脸上却是扬着笑意。
姜衡不紧不慢在邹久他们身后跟着,随意看过身边的小摊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有一个算命摊。
在喧嚣的集市之中,这算命摊似乎非常诡谲冷清。
摊主一身黑衣,斗笠的帽沿压得极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知为何,姜衡却忽然迷了心窍,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
这是一种奇异的力量,自心而发。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股力量,不是来自过去,或者说是前世之类的虚幻玩意儿,而是来自未来。
他的未来……
姜衡在摊前坐下了。
摊主微微抬了抬斗笠,姜衡愣住了。
眼前这人虽然斗笠压得很低,脸上也因此罩了层阴影,但那双眼睛……
姜衡伸出了手,那人本是低头随意看了几眼,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上上下下把姜衡整个儿打量了一番。
姜衡被那双眼睛看得不自在。
“你……寿命真长啊……”
那人清清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话,又原样坐了回去。姜衡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才闷闷摸出几枚铜板甩在桌上,起身往孟玥的方向跑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