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还去朱雀大街吗?”沈毕之问道。尽管她想去扶风楼,可她毕竟还是个到京都三个月没出过门的人,实在不应该知道扶风楼这等地方。
陆邦媛也有些犹豫,一方面想去朱雀大街看杂耍,一方面又担心会遇到同样喜欢的吕家姐妹。她甚至怀疑,吕燕语是故意告诉自己那里有杂耍的,目的是引自己带沈毕之去与她姐姐吕凤歌相见。
陆邦媛一咬牙、一跺脚,下定了决心,杂耍什么时候都能看,沈毕之被抢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说,“毕之哥哥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着毕之哥哥就是了!想来她也不会给我介绍什么好地方!”
沈毕之愕然,实在不明白陆邦媛这一会一个样的是个什么心思。
但沈毕之有自己的目的,所以硬着头皮开口道,“我需要去扶风楼一趟。”
“扶风楼?”陆邦媛皱了眉,“那是哪里?做什么的?”
大凉朝民风开放,女子可以上街行走。自打贞元女帝继位,未出嫁的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
但,陆邦媛毕竟是侯府的姑娘,自然不会像平民女子般随意走动。她出门的次数也不多,无非是些布庄、珠宝阁、脂粉铺子之类的地方,就连戏班子或者酒楼也是去的极少的。
说是带沈毕之逛逛,陆邦媛也不过是打算带其看看杂耍、听听戏、吃吃饭、逛逛街边的小摊子罢了。
“永宁坊,柳丁街。”沈毕之如此说道,后面的问题倒是有些难以启齿了。
“柳丁街?”采薇一惊,看着沈毕之的目光就有些不对了。
这几年,柳丁街青楼楚馆大肆崛起,把其他诸如黑市赌坊之类的生意都挤兑的惨淡收场。后来,这整条柳丁街就变成了花娘和小倌们的天下。
“采薇,你知道?”陆邦媛有些惊喜,目露好奇地将她望着,笑道。
采薇瞪了一眼沈毕之,覆到陆邦媛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陆邦媛脸上笑容一僵,狐疑地看了沈毕之一眼,才颤着声音问道,“此话……当真?那扶风楼当真是那种地方?”
采薇这下也不背人了,大声道,“自然是真的!奴婢没进府前,差点就被卖到那里去了!要不是……要不是奴婢当时年幼,小姐就见不到奴婢了!”
采薇不像蔷薇,是侯府的家生子,她是陆邦媛五岁那年慕蟾宫从人伢子手里买来和陆邦媛作伴的。她到侯府时也不过只有七岁而已,一个自幼就到了人伢子手里的丫头,自然比同龄人见多了世道的艰辛、无奈和肮脏。
但,人伢子可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子年幼就对她心慈手软。采薇没被卖到青楼楚馆反而进了侯府,多半是因为她的长相太过普通,实在没有成为花娘的价值。
陆邦媛红了眼眶,只是将沈毕之望着,“毕之哥哥,她说的可是真的?”
沈毕之点头,“的确是那种地方。媛小姐若是不喜,大可不必跟去。”
“那你呢?我若是说不喜欢,毕之哥哥可愿意不去?”陆邦媛眼中满是希冀的光芒,亮的灼人。
沈毕之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家母所命,在下不敢不从!”
“沈家伯母?”陆邦媛彻底懵了,她实在不明白去逛青楼和母命有什么干系。
“母亲遗落了一幅画像,可能就在扶风楼老鸨手中。”沈毕之冲她轻轻一笑,“母亲年轻时,曾经是京都有名的花魁娘子。媛小姐可是嫌弃在下了?”
陆邦媛早就被这一笑勾了魂魄,哪里会说什么嫌弃的话,“毕之哥哥误会了!既然是沈家伯母之命,我自然愿意陪毕之哥哥前往!另外……伯母想必也是逼不得已,毕之哥哥大可不必为此感到羞愧。”
采薇想劝劝自家小姐不要被男色所迷,但一看陆邦媛那副信任的表情,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一脸的纠结。
姑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此羞愧了?我娘都不羞愧,我羞愧个什么劲儿啊?沈毕之说,“媛小姐还真是善解人意!”
陆邦媛再次红了脸,甚至连耳根也通红一片,“哪有毕之哥哥说的那么好啊!”
最后,一行四人到底去了永宁坊柳丁街的扶风楼。
现在是大白天,柳丁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倒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扶风楼是三层的木制小楼,外观看上去很是素静,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在柳丁街最里面,算是相对安静的地方,消费自然也就相对略高一些。
沈毕之上前叫门,剩下那一主二仆都是女子、又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害羞,只敢躲在不远处看着。
出来应门的,是个衣裳不整的姑娘,身上的水红色透明薄纱松松垮垮,甚至能看到里面绣着并蒂莲的玫红色肚兜和锁骨处深色的吻痕。但她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勾画的唇红齿白的。不难看出,这是楼里的花娘,刚刚送走客人还未睡下。
青楼楚馆里的花娘,除非有王公贵族宴会请了过去,其余都是夜间陪客人、白天休息的。
见到沈毕之这样衣着富贵的俊俏公子,那花娘眼前一亮,笑道,“公子怎么大白天就来了?可有相好的姑娘?不如让翠浓陪您喝几杯?”
这叫翠浓的花娘,虽然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但姿色不错,身上的脂粉味道也很好闻,并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陆邦媛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当即寒着一张脸冲了过去,“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啊?毕之哥哥不会喜欢你的,识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