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居宁摸着她的头夸她好坚强啊;简居宁把她抱在怀里说以后别这样了,凡事有我呢……她小时候连言情偶像剧都没怎么看过,想象力也十分的有限,最罗曼蒂克式的想象也不过是简居宁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儿,然后在她额上亲了一记,心疼式地骂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后来她等来了简居宁回国,等来了他说分手。
甄繁保守估计,她人生中百分之九十的尴尬和不堪都来源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她听到那句六年前盼着的话,却是另一番心境,“不是,我不是想追溯我当时有多惨,让你同情我,我就是想说你的人品很好了。而且撞我的那人很快就抓到了,也赔了我医药费。我住院的时候我妈还常去看我,我没多久就出院了。过得去的就是经历,过不去的才是磨难嘛。都过去了,咱就甭提了,我刚才也是一时说秃噜嘴了。”
“其实也怪我,当初你的谎说得也没多完满,我再问一问就能戳穿。可我偏偏没问。”
“过去了就甭提了,老王的事情你也想开一点。我去做饭了,你想开点儿哈。”
两人都心知肚明,即使他当年回国,也不可避免地会走向分手,只不过简居宁更心安理得一点。
简居宁的车载音响正在播放甄繁接受《清谈》采访的音频。
“我刚毕业那会儿,和人合租,三室一厅,我住在客厅隔断里,我隔壁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白天感情好,晚上感情更好,每天晚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个十足十,戴耳塞也不管用……我后来还在胡同里住过一段时间,那就更有意思了,房东养狗,秋田犬愣是说成柴犬,我不信,还拿出狗证给我证明。”
“你怎么知道那是秋田呢?”
“长得像熊啊,而且哪有那么大的柴犬?其实它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每天一看见我就开始蹭啊,我特怕它咬我,我跟房东说,能不能给它老人家拴上个绳。房东跟我说这宝贝儿热爱自由,不喜欢被约束,而且打了狂犬疫苗了,咬了我也没事儿。”
“这里,我要给大家科普一下,即使注射过狂犬疫苗的犬类也是有……”
简居宁听到甄繁明显反应了几秒,“您说得非常对,被狗咬了一定要去注射疫苗……”
甄繁租房的事情被转移到了养宠物的心得上。
简居宁关掉音响,打电话给甄繁,“甄繁,你在家么?我正好经过你们小区。我有一朋友送了我一套全自动猫砂盆和猫玩具,我自己留着没用,正好正经可以用到。”
“正经已经有了,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放心,我不会去你家打扰你的,告诉我你在几栋,我在楼下等你。二十多层,我也不知道你具体住哪家。我不会去骚扰你的。”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代正经谢谢你了,我也想请你上来坐坐,不过你这么忙还是算了。我在四栋二单元,一会儿就下去。”
甄繁今天比较闲,她特意下了一个菜谱app,对着手机学做农家小炒肉,就在她切辣椒的时候,油锅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急忙去关火,尽管她十分小心,油星还是溅到了她眼里,她第一反应就是拿左手去擦眼睛,这一擦不要紧,她的眼睛彻底肿了。
她手笨,切辣椒的时候一直用左手扶着。今天为了买到真正辣的辣椒,甄繁跑了好几个地方,辣椒是不负众望的辣。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响着,甄繁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正在切辣椒,她手很笨,切辣椒时用手扶着一头。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不愿让简居宁等,连衣服都没换,只从鞋架上换了鞋下楼。
简居宁见到甄繁时,她的眼睛比兔子还要红,往常瞪得奇大的眼睛如今只剩一条缝儿。
“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了。”
简居宁拽住了甄繁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辣椒被我弄到眼睛里去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简居宁小学时拿过他们片区的长跑冠军,此时跑得也很快,仅仅两分钟,他便拿回了一个医药箱。
他的车停在小区外边,车里常备医药箱。
进甄繁家门的时候,简居宁留意到门口摆着一双国产男式球鞋,大概43码44码左右,凭此简居宁推断最近几天甄繁应该独居。
他想,甄繁准备这双鞋可是费了些心思。
“用水洗了没有?”
“洗了。”
简居宁从药箱里拿出专供清洗用的眼药水,拧开瓶盖。
甄繁此时穿着一件宽松的没有曲线的裙子,头发上扎着一个小揪,眼睛肿得只有一条缝,十分没有形象。
“你再往后靠一靠。”简居宁用手托住甄繁的后脑勺,“对,就这样。”
“一会儿就不疼了。”他抚了抚甄繁的下眼皮,滴了两滴眼药水。
“闭上眼睛让眼球转一转。”
甄繁使劲在那儿转,她的瞳仁很黑很大,眼白很少。
“不用转这么快。”
简居宁把冷敷贴在她眼周,他觉得她头上的小辫子很有意思,想去揪一揪。
厨房的高压锅传来一阵滋滋声,声音极具穿透力,彷佛爆炸的前兆,简居宁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端阳,你还在做什么?”
“我做了绿豆汤,是不是水放多了?”甄繁一拍脑门,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