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忽又觉得自己软了,想起孔嬷嬷最后那几句话,立刻当场用上,他疾言厉色道:“你也要管好自己,就是你整日作这般想头,才闹的墨姐儿与姐妹们出头争风,若是将来枫哥儿也如此不悌,我立刻发落了你!”
说着立刻披衣起身下床,自己整理形容,不管林姨娘在后头如何呼喊,径直了往门外走,只最后回头说了一句:“好好教养儿女,将来自有你的好日,能给我都给你了,其它的你也莫再惦记了!”
林姨娘惊怒交加,她受宠惯了,一时拉不下脸面去求盛紘,只咬碎一口银牙。
盛紘一边朝外走,一边叹气,孔嬷嬷长年混迹内宅,对这些家族的底细最是清楚,她说过的那几家败落被夺爵的公侯伯府他都知道,甚至有些还认识。家祸往往都由孙不肖起,孙不肖又由家教混账而来,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那些落魄家族举家食粥的潦倒,他在京城看的触目惊心。他也亲眼见过大伯父如何宠妾灭妻,偌大家产几乎穷尽,若不是有自己嫡母的撑腰和盛维的自己打拼,那一房早就败落潦倒了,林林总总,前前后后,盛紘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外头冷风一吹,盛紘定了定神,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毕竟如今长柏和长枫都勤勉好,如何与那些斗鸡走狗玩鸟赏花的纨绔们去比。当初盛紘由亡父的故交世叔领着一一拜访认人时,好生羡慕那些世代簪缨的清贵世家,那种家族端的是门风严谨,孙出息,数代不衰,就是有爵位的人家也不敢轻视了去,也不知将来盛家有没有这般福气了。
盛紘长叹一声,做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官老爷,容易么?
……
华兰出嫁时,王氏不止给了大笔嫁妆,还把府里勤快老实的丫鬟婆挑了不少一齐陪送了过去,盛老原就想整顿府内,性趁这机会重新安排使唤人手;本来王氏很抵触这次人员调动,但是一听说要删减林栖阁的人手,立刻就举双手赞成了。
按照封建等级理论,姨娘的丫鬟婆应该比少,以前是盛紘偏心,可如今盛紘回头是岸了,于是林栖阁就要裁剪编制,林姨娘不是没闹过,说那些人手都是给长枫和墨兰使唤的,于是王氏立刻反唇:“那柏哥儿和如姐儿又怎说?”
解释公式如下:王氏+长柏+如兰=林姨娘+长枫+墨兰;但是,王氏应该>林姨娘,那么就是说,长柏+如兰<长枫+墨兰;于是,盛老很不悦道:滑天下之大稽,这如何使得!
林姨娘眼看着多年布置的人手,被裁去了不少,心头恨的如火烧,可却也不敢反抗,在老面前,她说不通道理;在盛紘面前,她也‘感动’不了他的‘真情’;在王氏面前,她又比不过身份,末了,她只能闷在自己院里,阴沉着一张脸,砸掉了一整套茶具。
和林姨娘一样遭遇人员调换的还有六姑娘明兰,面对添人这样的好事,六姑娘很不上道,她听见要加人的反应是:“做什么要添人?崔妈妈,丹橘,还有小桃,个服侍我一个,我用人够了,其他事情也有人做呀。”
明兰这么想很正常,她所来的地方正在闹经济危机,全世界范围内裁员中,属于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可以用两个的,决不用两个半;盛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了明兰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长叹一声,到佛堂里去念了两遍清心咒,克制自己不去捏死心爱的小孙女,而房妈妈则很体贴的给六姑娘扫盲。
当年盛老在勇毅候府当大小姐的时候,有自己**的院不说,身边有管事妈妈个,一等丫鬟五个,二等丫鬟八个,等丫鬟八个,还有五六个跑腿使唤的小幺儿,其针线浆洗洒扫的使唤婆若干,若干大约等于十个。
明兰掰着指头数,越数嘴巴张的越大:“那,那,那不是有十多个人服侍祖母一个?”
房妈妈抚了抚身上一件半新的栗色小竖领对襟褙,细棉夹绸的刻丝六团花刺绣的十分精致,大是骄傲道:“那是自然,过世的老候爷就这么一个闺女,自是无所不用其的金尊玉贵,老当时在整个京城的淑女里也是数的上的。”
明兰想了想,立刻问:“那现在勇毅候府也是如此吗?我曾听祖母说,勇毅候府这一辈有个姐姐。”
房妈妈的老脸有些撑不住,支吾着道:“……那倒没有,如今的勇毅候……和当初的有些不大一样了。”她心里暗叹,这六姑娘总是能很精确的抓住要点。
明兰展眉笑道:“妈妈不要皱眉,祖母那时只有一个,现在候府有个姐姐,自然不能一般排场了。”
“姑娘说的是,正是这个理。”房妈妈的老脸总算找了些回来,笑出一脸暖暖的皱纹,道:“如今咱家老爷官居六,是为知州,自不能与候府的排场一般,没什么一二等的,不过府中姑娘也得有匹配的上身份的做派,之前姑娘还小,身边只有丹橘小桃两个也还罢了,现姑娘一天天大了,总不好还跟那小户人家一般寒酸,说出去倒叫外头笑话咱么家了,再说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这样的;当然也不可逾越了,不然叫言官参个奢靡徒费也是祸事。”
房妈妈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明兰点头如捣蒜,第二天外头的管事婆领着十来个小女孩来到寿安堂,高矮胖瘦不一,都立在堂中,王氏在一旁笑吟吟的坐着,拉着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