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菊姨娘又吹了些风,老爷便决意回绝了墨兰。”老道。
明兰一时没记起来:“菊姨娘?”
“就是那年林姨娘房里的菊芳。”老轻撇了下嘴角,“她至今未能再孕。”
明兰的心慢慢沉下去。盛老的话乍听只是家常,其中深意却厉害。
墨兰急要林姨娘回来,到底是母女情深,舍不得亲娘受苦,还是因为她发觉娘家非但无人替她说好话,还有人说坏话,她讨不着半分好处,因此生出来的计策呢?
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好。
“现在看来,还是五姐姐过的好。”明兰低低道。
说起如兰,老终收起满脸冷诮,忍俊不禁道:“我们这位五姑爷,却是个妙人。这回不是要外放了么?亲家母想留下如丫头,好立一立规矩,谁知自己儿却早反了水,暗地里来寻丈母娘。这里外一合计,便去把家闹了仰翻,五姑爷一味装可怜,哈,可怜亲家母,哪里还敢再摆谱。”
“他倒聪明,叫出头做恶人!”明兰咋舌。
“算了,这般也不容易了,能待如兰好就成。”这回老却异常宽容,笑着叹气,“如今看来,你大姐夫也是个好的。唉,你老做丈夫平平,做儿也不过尔尔,不过当爹却还不坏。他挑女婿媳妇的眼光,大都不错。”
明兰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当初爹爹一个劲儿的说侯爷不坏,好歹他亲眼去瞧过的,只差没赌咒了,可祖母那时只是不信,直把爹骂了个臭头。”
老一板脸,骂道:“哪个人牙不说自己卖去的地儿,那是好——好—的!”
听把盛紘嫁女儿比作人牙,祖孙俩搂着笑作一团,明兰直笑出泪来,好半响才停下,明兰把头靠在老柔软的腹部,低声道:“唉,要是您能住到我那儿去,就好了。”
老轻轻拍着明兰,柔声道:“我如今儿孙绕膝,满堂殷富,若住去你那儿,岂不打了你老和大哥的脸?唉,不成不成。”她又叹了口气,“不单如此,你也不可那轻狂的,老往娘家跑,侯爷现下身份尊贵,你又一头独大,里里外多少双眼看着你,千万不可叫人拿了话头说嘴……知道你过的好,我就足了。要好好过日,记下了没?”
明兰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老胳膊里,心里舍不得了。
待开宴时,也不知王氏与华兰如兰说了什么,加上先前哭过的墨兰,刚哭过的明兰,四个女儿俱是眼眶红红的。与里头女眷的舒缓气氛相比,外头男席上,却热闹多了。
看着一桌荣华,盛紘既高兴又得意,端着酒杯不免上了兴头,愣头青的四女婿梁晗已与长枫互拼倒了,他笑眯眯的把目光移向余下个女婿。
袁绍是知道顾廷烨酒量的,当下向对面一奴嘴角,眼神意思:猛男,打个先锋呗。
顾廷烨老神在在,只眉头一挑,意思是:你是老大,你先上。
炎敬一见情形不妙,当即把身一歪,伏案撑着脑袋,肢体语言解说:此人已醉,有事自理。为了增强说服力,还颤声呻吟,延绵起伏。
事后顾廷烨对明兰道,饶他纵横酒场这许多年,也鲜少听过这般音效逼真的装醉呻吟。
这顿酒直吃到哺时末,四个女婿才七倒八歪的陆续告辞。明兰左边搀着醉醺醺的丈夫,右边领着依依不舍新朋友的蓉姐儿,后头乳娘抱着团哥儿,这才浩浩荡荡回了侯府。这日大家都累了,回去就是狠睡一顿,到天黑才醒过来,略略用了些清淡的晚饭。
顾廷烨酒意未散,梳洗完就往明兰颈项处亲吻,沉沉笑的暧昧,明兰正侧头擦拭湿发,刚啊了一声,就被按倒在床榻上,翻天倒海的吻在她头上,脸上,身上。
褪下衣裳,明兰只觉得男人肌肤滚烫,喷出的气息都是炽热的,一时也觉着激荡缠绵,柔顺的依着他,两人都累的酣畅,才沉沉睡去。
直到天色微亮,明兰才缓缓醒转,却见丈夫撑手侧躺着望她,眼神温柔深邃。明兰甫睡醒的面颊如孩童般可爱,还留着粉红的睡印,看她拙拙的揉着眼睛,力清醒,顾廷烨只觉得胸口柔软,忽老着嗓道:“孩他妈,今儿吃什么呀?”
明兰歪头眨着眼,笑着:“孩他爹,先去把东头二亩地犁了,才能吃饭!”
顾廷烨板起脸骂道:“好狠心的婆娘,大过年的叫男人去干活!”
两人互瞪半响,同时笑出声来,顾廷烨咬着明兰耳垂,凑在她耳边笑道:“咱们……”
话还没说完,却听外头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奔过来,男人兴致正浓,顿时脸色不悦。
隔着门,丹橘气结的慌声道:“侯爷,夫人,适,适才五老爷使人来报,说是,说是炀大老爷怕不成了。问咱家可有老参,年头越长的越好……”
顾廷烨和明兰相顾愕然——顾廷炀要死了?这是怎么说的。
这当口,也不顾上问东问西,到底是分家才一年多的堂房兄弟,也不能冷漠的不闻不问,夫妻俩立刻起身,迅速穿戴整装起来,然后顶着蒙蒙晨光出了门。
驱车策马,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五老爷的宅。明兰记性颇好,一眼认出停在外头的那辆马车,应是煊大的。此刻,五房府里已乱作一团,还是煊大的随行小厮叫人来引,然后引着顾廷烨夫妇一进去,到了正堂,顾廷煊夫妇果然已在那儿了。
抬眼一看,只见五老爷双手撑膝的坐在上首,脸色颓败灰黄,神色枯槁,蓬乱着一头花白头发,便如生生老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