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先生,我们走吧。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少女沉静地垂下头,一手轻轻拽住三日月宽大的衣袖,额前散落的刘海遮蔽了她的眼帘。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由罗大概也不希望我们看见。
而我身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成熟大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缠着她多嘴饶舌。
同样地,身为一名恪尽职守的搜查官,在安抚由罗的心灵创伤之前,我必须先把制造创伤的罪魁祸首按在地上毒打一顿,然后捉拿归案。
好吧,“毒打”似乎属于夹带私货,不过这不重要。
“正如爷三日月阁下所说,山田君,你已经没有胜算了。我诚心建议你放下武器投降,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如此一来,我不必在这里大动干戈,你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我们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结案。”
我从恩奇都身后探出头来,象征性地随口劝降,心中明白他不可能听得进去。
“”
而山田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见他面孔上血色褪尽,比当初的“雪女”还要煞白三分,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却像是两口深井。在那晦暗幽深的井底,淤泥一般厚重的绝望与憎恶之色交替浮现,最终定格为一种两者混合后的浑浊感情。
“不可能。我决不会向你们认罪。”
他一字字斩钉截铁道。
我“”
明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无赖之言,被他这么铁铮铮地一说,倒仿佛真有几分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气魄,我怀疑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是为了自己陷害他人罢了,这世上几个人没做过”
山田越说越是理直气壮,不像个穷途末路的犯罪者,反而更像是昂首屹立在主席台上慷慨陈vrea”。
然而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与“”的宗旨完全相反,不过是将“同流合污”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吹出了花。
“我早就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三条院修平有钱有势,即使他是个脑满肠肥的草包,也能够在社会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这世道就是如此,五年前我就看透了,如今我不过是顺应它生存,这怎么能叫犯罪”
“哦”
说实话,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和犯罪分子打嘴炮,说服他们或者骂哭他们又不会让我多拿到一朵小红花。
不过,面对这些唧唧歪歪、强词夺理的屁话,正面反驳他们依然是我身为一般人类的本能
“可以,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强权确实有可能胜过公义,王子犯法,未必与庶民同罪。关于这一点,说实话我也一直深感烦恼。”
山田眼中一亮“对吧,所以”
“所以,我在百般苦恼之后决定。”
我抬起一只手来示意他闭嘴,眼下是我的嘴炮回合
“既然纯粹的公义无法胜过强权,那么,我只要掌握凌驾于他们的力量,以这份力量来捍卫公义就可以了。”
“什么”
“还不明白吗”
我别有深意地冲他挤了挤眼睛,一手暗搓搓捻着恩奇都衣角,故意抬高尾音,狡黠中带有一点拐弯抹角的嘲笑
“我的意思是,无论王子还是庶民犯法,我都要用绝对的力量把他们打出shi来。啊,虽然不是我自己打,是氪金找人帮我代打啦。”
山田“”
其他同事“好,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对啊,本来就没毛病”
我意气风发地挺胸,但神色始终保持一片庄重凛然
“山田君,你并不是憎恨不公、憎恨强者横行的世道本身,你憎恨的只是为什么我是被欺凌的一方而已。无论怎样辩解,你都已经在内心承认了这种不公,而且挖空心思想要往上爬,企图成为欺凌他人的一方。当你成为掌权者之后,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积极地维护权力、践踏弱者吧。”
“睁开眼看看清楚。你不是什么反抗者,即使对三条院修平下手,你所做的事情依然和狗腿没有两样,只是延续你口中世道的帮凶罢了。”
而真正有勇气反抗不公的人,却因为你而受尽苦难,在盛开之前便已夭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