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铮羽声音沙哑。
“哦?”身后传来俏生生的笑,“他可真坏。铮儿别不开心啦……我教你写这个字,好不好?”
当然好,只要你别动了。
女子饱满的胸脯压着他瘦削脊背。那种柔软和滑腻,衣料也无法阻隔。
文铮羽想到林卿卿在他身后的情景,忍不住心猿意马,手提不起力气,任由女子捉着他手腕替他写完一个斗大的字。
“好了。铮儿看看?”
听到林卿卿的声音他才低下头,旋即微微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
她只写了忍下面的一半。
心。
一个“心”字,大开大合酣畅淋漓,完全不似林卿卿这样娇柔的女子手笔。墨汁游龙中 ,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只半个字,就让他感受到了那种火山爆发前的沉寂与鼓动。
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要沸腾,小腹绷的发疼,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下蹿。
忍。
他要忍。
文铮羽不自在地挪一下腿,轻声:“公主,怎么不写完?”
“我只给你心,”林卿卿收回有些发酸的手,“才不会给你‘刀’呢。”
她看着转过身看她、双眸发亮的少年 ,笑盈盈道,“毕竟,铮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文铮羽看着她:“我救了你,你还没有给我奖赏。”
“永远陪着你的人么?”林卿卿苦恼地抿着唇,“那可不好找。”
“那就算了,我自己找。”文铮羽一口接过,眼睛越来越亮,“换一个。”
“嗯?”
“……公主,”文铮羽压抑着拥抱她的冲动,清朗的声音里掺着一丝沙哑,冰水中的粗砂一样不容忽视:“我的生辰快到了。”
“我记得。”林卿卿笑着用一旁的手巾擦干手上的墨迹,“铮儿十八岁了,对不对?”
“啊,”不待少年回答,她又说,“铮儿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是我疏忽了,今后,会为你留意。”
她恍然大悟一般,促狭地看着他。
文铮羽却沉下脸。
不知怎地,他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和声音,他一点都不想看见。
“我才不要什么妻子!”他冷声拒绝,“我只想要 ……你送我生辰礼物。”
“我不是每年都送你么?”原公主虽然与他接触很少,也不至于连唯一的养子的生辰宴都忽视。
“那不一样。”文铮羽固执地,“我不要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我想要你 ……”
他顿了顿,凝视他:“替我花心思准备。”
“好。”林卿卿怔愣一瞬,旋即舒展眉宇。
“我答应你。”
文铮羽刚松一口气,林卿卿又认真道:“不过,你的确该娶妻。记得我说过的吗?除了父母,妻子是陪伴你最久的人。”
父母,妻子。
看着文铮羽紧绷的俊脸,林卿卿故意叹一口气:“可惜我不是你的生母,不然,我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文铮羽眼里的光完全熄灭。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眸子越来越深,涌动着黑暗的冰流。
“啊,我不该提这个的……铮儿别往心上去。你的生辰礼,我不会忘的。”林卿卿有些赧然地笑起来。
她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嘱咐他:“练字是好事,但也不能不吃饭。明天陪我一起用膳好吗?”
文铮羽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
书案上的灯火照亮他一半侧脸,那余下的一半面容便被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良久,文铮羽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但是……你以后,不要再提为我娶妻的话了。永远陪伴我的人,我要自己找。”
他说完话,退后一步,整个人都隐没进阴影里。
*
夏日的燥热慢慢退去,秋风渐起时,公主府偏僻处的小院即将完工 。
文致宣一天比一天更焦急。任由他如何小意讨好,如何旁敲侧击,林卿卿始终笑眯眯地顾左右而言他,不告诉他那座院落的真正用途。
相应地,他也始终没能近林卿卿的身。对方有皇帝派来的御医做背书,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院落框架搭完 ,开始进木工时,文致宣愈发惊异:一应工匠与家具都极为精巧华美,规格之高,几乎是比着他的驸马房。
渐渐地,文致宣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林卿卿会不会是受到的刺激过大,对他失望,决定要……移情了 ?
长越皇室历史上,女皇或公主豢养面首之事并不是没有过。若是从前,他决计想不到这个方面,但如今……
文致宣心中一动。
府里决不能再进男人。如果再有新人讨得林卿卿欢心 ,他们文氏一门的进身之阶便会崩塌 。
况且 ……
他看着手边正在用膳的林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