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收敛了脸上表情,自言自语,“这么生气。”
看这架势,薛月薇有什么东西,都该拿出来了?
既然敢进宫博前程,理应有能自保之力。
林卿卿摇摇头,又笑起来,绕到后面去,好奇地摆弄精巧的皮影。
……
薛月薇被揪着衣领拖出门。
男人的力气大到不可思议,又高她许多,她几乎是被丢在地上,下一刻,脸上便踏上一只脚,沉重而冰冷地,在她脸上碾过。
“谁准你,”年轻的皇帝一字一句地问她,声音如刀,“背着朕,讨她的好?”
面如修罗,声色俱厉。
薛月薇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声音,也知道皇帝是动了真怒:“陛下!陛下!”
眼泪顺着歪斜的脸流到地上,“民女不敢的,民女只是看姑娘镇日无聊,想去陪伴姑娘玩耍……”
“玩耍!”萧怀璟喝道,脚下更加了几分力气,“玩耍什么,要大白天的拉着帘子,大门紧闭,凑到一处!”
薛月薇呜咽道,“皮影戏 ……”
萧怀璟眼力好,方才一眼扫过去,也的确看到两人中间隔着个怪模怪样的箱子。
皮影戏他也听说过,略一思索便响了起来。
然而心头的怒火,却没有因此消减半分。
在萧怀璟看来,世间诸般的好,百样新奇,都该他同卿卿共赏。卿卿深宫长大,自然没见过皮影戏这样的民间玩意,以后说不准他要带她见的。那时候她一定会露出欣喜的笑容,杏眼晶璨,“啾”地亲吻他的脸颊当做奖励……
而眼前这个女子,破坏了他获得这一切的机会。
萧怀璟越想越是恨得慌,眼底渗出嗜血颜色,修长的手指慢慢伸向腰间……
“陛下!!!”薛月薇看到那柄天子剑,吓得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下一刻立刻尖声叫道,“陛下说过许民女一条命的,君无戏言啊陛下!”
那只手停住了。
萧怀璟想起,卿卿扭伤了脚时,似乎是此人为她先行诊治,那时他答应过给她一条命。
“是答应过。”萧怀璟冷冷地笑了笑,低头看她,声音低沉如夜色:“但,既然朕恶了你,今日不杀,明日也会杀。你又有几条命,几个朕的承诺?”
薛月薇没想到堂堂帝王竟然如此小心眼,瞳孔剧烈震荡,接着急中生智,在那只脚彻底碾碎自己颅脑之前颤着声道:“民女、民女有一物,欲、欲献给陛下……”
换一条生路。
“虽然你的命不值什么钱,”萧怀璟漫声,虽是嘲弄的腔调,因着音质出色,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悦耳:“朕也不是什么马浡牛溲*都看得上的。”
薛月薇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糊了一脸。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死了算了,省得在这里胆战心惊,日日受煎熬。可她的脸好痛,被踩着摩擦地面,很快刮花容颜,流出鲜血。
那种疼痛让她爆发出一股勇气,用力一挣,竟然从帝王靴下挣了出来!
萧怀璟挑起眉。
薛月薇先用力磕了个头,才抬起头看他:“陛下不妨听民女说完,若有妄言,再杀不迟。”
“民女的父亲专司妇人之疾。民女所有的,是能够促使女子受孕的药物……”
她乖觉地压低了嘶哑的喉咙,但萧怀璟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萧怀璟眯起眼睛,沉声:“你若胆敢骗朕……”
最坏不过是死。薛月薇反而平静下来,又磕了个头,才哑声道:“先帝成亲多年只得陛下一子,可贤妃当年初承宠就能有孕,产下二皇子,正是因为此药。”
萧怀璟眸光一闪:“此药可伤身?”
薛月薇倒没想到他还有此一问,不由一怔。
看着帝王杀气重又腾腾,她连忙道:“不会!只是只管用一次,第二胎如何,便全看天命了……”
“无妨。”帝王的声音沉沉响起,如击钟缶,幽黑的眸子像要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低低笑起来,“如果真有效用,朕保你百年无忧。”
薛月薇欣喜若狂:“谢陛下!”
……
林卿卿觉浅,晚间萧怀璟哄得她睡下,便自去暖阁内处理奏章。
梁公公在旁边伺候。这位服侍萧怀璟多年的老人敏锐地察觉到帝王心情不错,奏章批改到一半 ,时而怔怔出神,或者轻笑出声。
这样好心情,想也不用想会同谁有关。
所以,当他听到淡淡一句“明日知会内侍监一声,大婚仪典可以预备起来”之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立刻低声应道:“是。”
*
夜深。
曾经风光而今破败的承鸾宫内,一片喧嚷一声,女子的痛叫夹杂着啪啪木板拍肉的声音,叫人听了就心里发寒。
夏夜夜风穿过萧条的宫室,凄厉如鬼哭。
喧哗声闹得大了,才有禁军喝骂一声:“差不多得了,别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