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回想起母亲忧伤的脸庞,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像是撑不住了,慢慢蹲下身子,在水声哗哗的浴室里抱紧自己痛哭……
接下去的几天,秦然很忙碌,老师布置完绘画主题,就安排了学生们外出写生,临走前,秦然向海洋打听韩遇的近况,海洋说那天韩遇回去后,就躺在床上没起来,第二天也没去上课,直到第三天才脸色憔悴地去上课,看样子是生病了,但不严重,海洋说,韩遇比之前更不爱说话了,并且每天都很忙,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
秦然很担心他,又不敢给他打电话,独自在画室里呆坐一天,然后准时交了写生的住宿费,便背着画板出发北方写生了,这一走,就是半个月,秦然跟同学们漫步在北方的白雪皑皑中,表情平静。而那双要送给十五的鞋子,一直放在宿舍里的书桌上,蒙了厚厚的灰尘。
写生期间,秦然每晚都看着自己的手机,韩遇没有给她发过短信,他们之间的关系链,似乎随着那声‘我不喜欢你’而决然断开了。
白天,秦然还有事情可以应付,她可以画画,很容易就忘记了身边其他事情,而夜里她就孤单得多,少了韩遇温柔关怀的短信,秦然整夜都无所事事,她躺在床上想象那晚的场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出手机按亮,收件箱空白,她把手机重新放下,心中怅然。
过了一个星期,秦然终于有些熬不住,十五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她了,不会是真的不打算在理她了吧?秦然沉默地想着,要不她主动给十五打个电话吧,问问近况也好。
她鼓励了自己八百回,才终于抖着手按下通话键。
“对不起,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竟然关机了么?
秦然望着屋顶放下手机,内心一片空茫。
回到z城,秦然又是一通忙碌,一月中旬,南方的天气又湿又冷,她再次尝试给韩遇打电话,还是关机,秦然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安慰自己别去想了。
马上放寒假了,秦然寻了一天得空,带着病例本到附属医院去看病,市第一医院是韩遇他们家的,她不敢去,况且附属院有大姨在,她去的话感觉能放心一点。
秦然进了医院,直奔三楼陈大姨的诊断间,她站在走廊上,听见陈大姨跟屋内一个年轻的女人在讲话,那女人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雪白的医袍,长得特别高挑漂亮。
秦然拎着水果篮走进去。
“你来啦。”陈大姨招呼她,眉目一弯,“人过来就好了,怎么还带礼物过来,那么见外。”
“这是妈妈让我带过来给大姨的。”秦然乖巧把水果篮放下,“大姨,妈妈很挂念你……”
陈大姨微微一笑,“这孩子真乖,来,坐这里。”
陈大姨指着她身前的椅子,秦然依言坐下,拿出自己的病历本,“大姨,病历本我带过来了,你看看吧,最近的药吃完了。”
“好。”陈大姨接过病历本,戴上眼镜看看,那个年轻的女医生站在陈大姨身后,也歪过头来看她的病历本,秦然没有觉得不自在,办公室里都是医生,她认为医生看她的病历单没有什么奇怪的。
年轻女医生看了秦然的病例本许久,拧着眉问陈大姨,“是胸部长肿物了吗?”
“嗯。”陈大姨淡淡应了一声,“已经复发三次了。”
年轻医生没说话。
陈大姨这才抬起眼睛看秦然,“秦然,目前不动手术了是不是?”
“嗯,妈妈同意先控制着。”
“好。”陈大姨应了一声,取下眼镜,“秦然,你躺到里面的病床上去,我帮你看看。”
“好。”秦然点头,依言进了白色的拉帘后,脱了自己的上衣,让陈大姨诊断她的近况病情。
大约几分钟后,陈大姨诊断完毕,按了点洗手液洗手,温和地对她说:“肿物没有长大,先开点药回去吃,然后定时来医院复诊,如果有什么不适或者疼痛就给我打电话询问,知道吗?”
“知道。”
秦然慢慢把衣服穿上,从拉帘后走出来,脸色徒然巨变!
办公室内的阳光明亮而刺眼。
年轻女医生的诊断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生,那男生正定定地望着她,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湖底一般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怜悯。
阳光里。
秦然苍白而僵硬地站着,血液仿佛被冻住了。
她看到顾玄宁的目光长久的停在自己身上,阴明不定。
他都听到了?
秦然莫名的不安。
不敢去看顾玄宁的脸,也不敢迈步离开,药物还没开出来,就这么跑了对大姨很不礼貌。
她什么话都没说,木然地坐回原位,心想如果这个人不是顾玄宁,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那该多好?
陈大姨开了药,又嘱咐了她几句,秦然脸色恍惚地应着,直到病历本重新回到她手中,她才明白可以离开了,讷讷的站起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对陈大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走廊上。
她双眼疲惫。
一只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
秦然知道背后的人是顾玄宁,微微低了头,没回头去看他,“请放开。”
“你胸口长了肿物?”
秦然身子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