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底,玄武宫。
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匍匐在巍峨的楼宇之上,流光溢彩。虾兵蟹将,绕道千里而不敢擅入。
此刻,一魁梧青衣男子端坐于玄武宫正南室内,一手翻阅兵书竹简,神态极其专注,一个天雷似都不能震醒。
“少主子,族中精锐清点已毕听候调遣,敢问我等何日前往松竹峰?”一将士匆匆从外入内,身着寒甲俯身拱手,恭谨问道。
“待我禀告爹爹和长老后,今日便往!”青衣青年将兵书抛在桌上,意气风发地站起身来。
……
大堂内,桌椅瓢盏,轮廓分明。白纸黑字,一个硕大的“静”字,高高挂起。笔锋圆润如意,极具文人气概。
“静”字之下,端坐两人,似在密谋。
玄浩卿迫不及待地闯进室中,带入一阵流风:“爹,孩儿这就前往松竹峰,把您老的儿媳迎回来!”
“这般心急,没大没小的。”首座之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先来见过大长老!”
“是孩儿心急了。”玄浩卿不好意思地笑了,旋即后退一步,恭敬地朝另一座上的老者躬身道,“浩卿参见晋长老。”
那玄晋长老微微颔首,一双老眼微微浑浊,转眼看他:“不用多礼。老夫祝少主此行,马到成功。”他拎起背上挂着的那个葫芦,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
“既如此,你便去吧,出门在外,别像上次那样,再丢了我玄武宫的脸面!”玄武宫宫主玄黎升轻轻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玄浩卿退下了。
……不多时,窗外忽地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吾等此行松竹峰,所为何事?!”
“擒烛照火凤,迎少夫人回宫!”
“擒烛照火凤,迎少夫人回宫!”
声如云霄,不绝于耳!
……
屋内二人脸色皆是有些玩味,相视失语。
良久,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
“松竹峰毕竟是人族之地,浩卿率众而去,是否算是破了那盟约?”玄黎升皱眉低声问道,老脸上隐隐浮现紧张之色。
“盟约盟约,本就是有能者盟之,无能者受约束。若不是我族千年前与那烛照火凤族斗了一场,两败俱伤,还轮得到白轩那些人族小子定这些个狗屁不通的盟约?”玄晋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我们玄武宫要再次崛起大陆,就得从这盟约下手!”
“话虽如此,那浩卿此去,是否会遭遇不测?”
“您连玄冰铃镯这族内唯一的上品宝器都赐给他了,他要是再有危险……”
玄黎升总算安下心来,笑道:“他要是再有危险,以后就别当族长了。”
有了这玄冰铃镯,他也就放心了不少。这铃镯在玄武族内的地位,就如同灵觞之戒在幽冥灵鱼族
“幽冥灵鱼嫁入我族内,此计甚妙。此事一可牵制那灵鱼全族,二来……要是日后真发生些什么不测,那幽冥灵鱼的鱼鳞、鱼骨……也不枉少主先前耗费那许多功夫助那灵鱼提升血脉。”
“静”字之下端坐的二人,眼中皆浮现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狡诈。
……
……
白烛光下,楚暮正替鱼玮包扎。
手指虽是极疼,但她始终不吭一声。
“师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弹琴的时候,竹甲也不戴?”
“……”
“在你双手恢复之前,都别弹琴了。”
“那月城……古筝……”她低声道。其实已经被杨旸一把火烧坏了。
“无妨,那筝是师父从别处借用来专破这瑶中绝壁的,现在大功告成,它就可功成身退,你不必介怀。”楚暮微笑道。
他始终专注地替她上药,并将她的伤处用白纱缠起,仿佛她的指尖就是一切。
那玲珑透彻的指甲,上面有蜜色的嫣红。
鱼玮有些不自然地想要收回手。
“怎么,疼了?”他轻轻拢住她的手腕,清澈的目光浅浅,令她更觉惊惧。
同门师兄弟近日都在传些闲话。他……是不是有些喜欢自己?可她……是绝对不可能回报他感情的。
“不疼。楚暮师兄,那个……天色已晚,你去休息吧。”鱼玮委婉地道。
他细细看着她,本想执意将药都上完再走,却在她的眼中发现了些许躲闪。
楚暮无奈起身,走到门边,思量再三,还是回头。
“那阳飏,只是徒有其表而已,如果你因此被他迷住了,最后伤的人,只会是你。”
鱼玮低头不做声。
楚暮收回目光,打开门。
木门吱呀一响。
“师兄。”
“嗯?”他看着她,目光中分明是有着希冀。
“听赵峥师兄说,锦城东街的紫烟姑娘很想见你。”她转眼盯着那白烛,指尖在裙摆上不自觉地爬动。
烛影抖擞飘忽。
楚暮一愣,摇摇头:“习武之人,岂可……牵挂这些儿女情长。”
她不语。
他叹道:“我去将那‘化形草’拿给你族里那绵头雪莲花,明日她应该就能恢复人形了。我瞧她对你有些偏见,你可要想好了再去见她。”
“多谢师兄。”
……
终于走了。
鱼玮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三两下摆出了个葛优瘫的姿势。
“他说我‘徒有其表’,你也就这么认了?!”阳飏破门而入,三两步跨到了她床前,整个人散发着如腊月般凛冽的气息。
“哪有,我当时在心里说,‘他打不过你’。”鱼玮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