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父母, 还颇得了几句邻里的夸赞。
新人总算在喧天的礼乐鞭炮声中登了车,这边客还没散, 陆老爷就把长子,魏五和孙得胜一块叫进了书房,闭上门就不曾出来。可怜黎婉一个人, 又要招呼亲戚朋友,又要安排席面, 又要留意莫家传来的消息。里里外外一把抓,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苏太太看在眼里,就对大姑子说:“大姐是个有福的, 夫婿能干,儿子孝顺,儿媳也很贤良。姨太太和庶女闹笑话,那是她们自己不尊重,你很不用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 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人家真笑话起来还会特意分个彼此吗?”陆太太提起这两人免不了唉声叹气,陆佳人再怎么折腾总归是嫁出去了,可二姨太却是要在陆家待一辈子的。
在这点上,苏太太比陆太太要省心一些。苏老爷年轻时也曾纳过妾,不过后来那个姨太太难产,闹了个一尸两命。苏老爷信奉道教,经历此劫后认定自己命中无子,就再没了流连花丛的心思,一门心思培养女儿成才。
苏太太也是姑苏本地大族出身的小姐,自有一套治家的方略,便冲着窗边那条窈窕的身影努了下嘴:“姐姐家这个老三可还老实吗?要是个聪明的,不妨就用她来跟老二打擂台。男人的事咱们管不着,可阿囡还没出嫁,不能容她把陆家的名声都给败了。”
弟媳这番话实在是说中了陆太太的心事,她这辈子最疼的惟有这个幺女。要是因为二姨太和她那不着调的兄弟妨碍了明夷的婚事,她撕了他们的心都有。
“阿蓉你说得对,梅泱泱并不是老爷看上的,碍着生意场上的面子不得不收而已。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一直都很识相得很。往后我就好好抬举她,非把孙蜡梅给摁住了不可。”
苏太太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大姐既要给她脸面压下老二,也得防着她心大了,到时候可不好处置。”
“我晓得!”这姑媳俩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二房今后的命运。
正说着,苏伶拉着陆明夷一块走了过来:“妈、大娘娘,你们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我都找你们一圈了!”
苏太太对于这个独女也是疼到心坎里,一见了就把她揽在怀中:“不过就是老姐妹瞎聊而已,你们既有空,不去帮衬一下表嫂,找我做什么?”
见着小女儿,陆太太也想起一桩事来:“阿囡,刚才那个帮孙得胜说话的是不是满庭芳的经理?我隐约记得你大嫂说过,他怎么和孙得胜混到一处去的?”
幸亏当时多走了一步手续,否则现如今问起来还真不好收场,陆明夷心里暗自庆幸,表面却作无所谓状:“哦,那不就是魏经理。我听他说起过,当初满庭芳曾在银行贷了笔款子,就是孙经理经办的。至于赌债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俩不过是同事,男女有别,许多话也不方便说。”
苏伶因为自己力荐了陆明夷去上班,生怕陆太太因此对满庭芳和魏五发生什么不好的观感,也帮助说话:“我看魏经理倒是个很有情义的人,今天要不是他,真让孙经理被警务处带了走,少不得要被外头的小报瞎写一通。表哥和姑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不好看。”
这件事既然已经由丈夫接手,陆太太也不是真想追究,被她们姊妹你一句我一句就给混了过去。
然而陆老爷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在书房内好一通三堂会审,中午开宴时都不曾出现。这让黎婉异常不安:“毕竟是我们家的喜事,益谦和父亲都不在,岂不是太怠慢来道贺的亲戚朋友了。”
“不要紧,”苏太太很欣赏这位外甥媳妇,赶紧安慰道:“事急从权,先让你们舅父撑一撑场面。”
酒过三巡,那几位终于从书房出来了,面色却都难看得紧。要是不知情的宾客完全想不到是送嫁,只怕以为出殡呢!
魏五恭恭敬敬地向陆老爷告辞,临出门之前特意向陆明夷比了个手势,这表示一切顺利,等第二天去满庭芳时再说。
这也是他们事先商量过的,对方的动作太快,陆明夷就算想替孙经理把窟窿填平都没时间。只好先伪造了两份单据,至少争取回一天。
对着陆老爷和陆益谦,自然又得另外编出一篇瞎话。魏五自称有个朋友在报社,把这一切都推到了那个莫须有的人身上。虽然不十分圆满,但大致也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魏五口口声声都暗示有人想藉此清查银行的账面,这不由引起了陆老爷的警觉。
“兴业银行是你父亲一手创建,没有谁比他更在意这份事业。被人暗算那是没办法,如今有了防备,相信他一定能处置妥当的。”为了看看陆明夷到底折腾出了什么结果,盛九爷在婚礼的第二日破天荒来了一次满庭芳。
然后,对着三楼的办公环境挑了一堆毛病,采光不够,墙纸没贴,家具不够舒适……总之,基本上不能待人。
这让刚买了报纸回来的魏五很觉对不住他:“本来想着年后就找人来修的,事情一多就没顾得上……”
盛继唐还未答话,陆明夷先不客气道:“你管他呢!这位大少爷又不用在这里办公,按照他的喜好不花个万儿八千别想满意。”
也不怪她毛躁,陆四小姐连昨天的喜筵上了什么菜都没留意,一整夜都在想父亲究竟会采取什么办法。眼下两块黛青色,要不是遮了粉简直就没法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