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小孩似的,喝完了还有,爷爷买了一箱,吃不完晚上都带回去慢慢吃,晓久也吃。”
厨房里周妈妈烧好了最后一道红烧鱼,正端着菜准备上桌。独居的周爷爷吃饭很随便,有时一碗面条就对付了一顿饭,周妈妈一来,就会自动接手厨房,好好整顿一桌像样的饭菜。
这边周妈妈忙着端菜上桌,那边周晗周晓久姐妹就帮忙摆好桌椅碗筷。
周爸爸说:“咱收拾收拾吃饭?我陪你喝两盅?”
周爷爷敲敲旱烟袋,慢悠悠地说,“不急,你去菜园里刨几颗青萝卜带回去吃。”
周爸爸在周爷爷的指挥下从地窖里刨出一堆萝卜,啰啰嗦嗦说着“够了吧”,“太多了”,“爸,再爱吃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我真不要了爸”,却完全阻止不了周爷爷的满腔爱意。
“行了,这窖里埋的萝卜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我牙都掉光了咬不动,剩下的,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带走。”
“把那个萝卜头朝下竖直了,这根一朝下啊,它就要发芽,一发芽就不好吃了。”周爷爷继续指挥周爸爸劳动,“把稻草盖上,土压上去,行了,咱爷俩去喝一盅。”
周爷爷种萝卜技术好,他种的青皮萝卜又水又脆又甜,周爸爸最爱吃,每年周爷爷都种,收上来起地窖保存,专门留给周爸爸。但他不知道,以前喜欢在饭后嚼一瓣萝卜的周爸爸,因为萝卜味大,已经不那么喜欢吃了,带回家的这些萝卜,最后大半也是发芽扔掉的下场。
“爸,您先进屋去,我把萝卜收拾起来。”周爸爸头痛地看着地上足足有半麻袋的萝卜,思索两秒,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一下,揭开稻草,胡乱推进去一半。
见到平安回来的周爸爸,周爷爷显然十分高兴,兴致颇高地和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临到午餐结束,周爷爷也醉了,语气高亢地叫着周晗,“小晗,爷爷的乖孙女,怎么不背诗给爷爷听了,快来背,呃,背,背那个进酒。”
“爸,爸,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会儿,啊。”
“我头脑清醒得很,你别把我当老糊涂,小晗,快背给爷爷听。”周爷爷被周爸爸搀着,踉踉跄跄地往床边走。
“你躺好爷爷,我开始背啦,爷爷,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没多时,周爷爷的鼾声就响了起来。沉浸在酒精后劲里的周爸爸,也慢慢倚向沙发背,眯缝着眼睛打起了盹。
等周妈妈母女三人收拾好餐桌,各项东西收拾停当,一晃眼,已经靠近三点了。
周妈妈理理衣裳头发,嘱咐周晗姐妹俩,“我去东边你表姨家送年礼,小晗你带着妹妹玩。”
“为什么要给那个表姨家送年礼?”周晓久好奇。
“爷爷年纪大了,又一个人住,送年礼就是希望住得近的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周晗从《小小说》中抬起头,回答她。
“哦,原来是好处费。”周晓久得出自己的结论,很快又把好奇心转到了别处,“姐,你以前经常给爷爷背书吗?”
“嗯,经常。”漫不经心又翻过一页,她随口答道。
“爷爷很喜欢你吧。”周晓久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失落。
似乎在疑惑受尽宠爱的周晓久会有失落的情绪,周晗停顿了片刻后,认真地回了她一句:“爷爷很喜欢我,也喜欢你。”
“哦。”
周晓久不太相信,盯着某一处发愣。
相聚匆匆,离别也匆匆。周晗不喜欢相送,以前她需要等公交的时候,她总是在发车前一秒匆匆奔上车,那时候,着急慌张会淹没离愁别绪,急速转弯的车会阻断她回头的视线,她就不用面对周爷爷的眼神。
这个办法只管用片刻,等到车开到半路,焦急退了潮,离别的不舍就冒出头,像嶙峋的怪石,横七竖八地戳她的心。
压得越紧,情绪反弹得越厉害,每次,强烈的难过都会冲得她偷偷掉眼泪,但她还是喜欢这个办法,她怕在爷爷面前哭,她怕爷爷想留她却不能留的为难。
这次探望周爷爷,周爸爸借了徐爸爸的车。几乎是周妈妈送完年礼回来后,周爷爷就催着他们离开,“冬天的太阳下山早,趁白天回去安全。”
“不要送了。”周爸爸对他摆手。
“不送,不送,走吧。”挥手再见,周爷爷抽着旱烟站在小院门口目送他们,拐上泥土路,周爷爷还在原地,后视镜里很快失去周爷爷的身影。再拐上水泥路的时候,像听到了某种召唤似的,周晗回头望了一下
灰扑扑的有些佝偻的身影站在路边远远目送着他们,旱烟的火光星星般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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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晗小晗,快把作业给我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