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眼睑，仿佛一日之间凭空消瘦了几分。

“见过陛下。”

见到翰元琛的到来，她也只是屈膝行礼, 神色淡淡，甚至像是连一丝一毫的情绪也难以掀起来。

翰元琛微眯了眼, 伸手扶起她, 唇角陡然笑着道：“爱妃快起, 深夜寒凉，爱妃可不要冻着了。”

说着便拉住贺兰夕的手，将她带入殿内。

贺兰夕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暗地里偷偷看了眼被皇帝拉住的手，心底到底是没再吐槽什么。

唉，何必呢，反正这皇帝比她更惨，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被变态盯上的人，她就不落井下石了。

翰元琛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笑着把贺兰夕拉入殿内，让她坐于床边，看着她暗淡神色，不仅没生气，反倒颇为兴致的道：“丽妃还在想着丞相？”

‘丽妃’贺兰夕眼波流转，轻轻看了看关切望着她的皇帝，唇角轻颤了颤，仿佛带着几分固执道：“妾······今生只愿伴丞相左右。”

原本以为皇帝会大发雷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没生气，不仅没生气而且还一脸兴奋的说：“好、好，爱妃此情可鉴日月，果真叫朕心中佩服。”

贺兰夕：“······”

皇帝疯了？

大概是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不妥，翰元琛又收敛了那番诡异的兴奋，继续软言道：“爱妃莫怕，朕不是那等苛待之人，你且安心呆在这宫中，朕会好好待你的。”

贺兰夕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勉强道：“谢陛下。”

她总觉得这小皇帝大概是被宜秋大佬虐待出毛病来了，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显出非同寻常的异样来。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宜秋当日要她来勾引皇帝，也没说到底要怎么做，就说了句随意发挥，要是一切还没揭穿，她也就是顺势而为了，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鬼还有心情去费尽心思勾引小皇帝？她能笑得出来就是万分勉强了。

两个人尴尬而又安静的面对面坐了一会儿，翰元琛掩饰性咳了咳，突然问她：“爱妃平日里爱慕丞相，想必也和丞相多有接触吧？你觉得丞相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或者······你知道丞相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其实他是想问，你知道长生羡和韩连歌之间有奸情吗？

但终究是掩饰了一下，没有直接问出口。

贺兰夕见着他异常关注的神色，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小皇帝真的是有病。

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还是能看出几分的，于是贺兰夕微微沉吟，道：“妾不知，大人平日里或与将军大人走得比较近，虽妾爱慕于大人，但大人与妾其实并不亲近，否则、否则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声音接近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显然是提起了伤心事。

翰元琛却没在乎她欲哭的声音，只是继续目泛精光兴奋道：“朕就知道他们之间有奸情。”

贺兰夕抬头惊愕看他：“奸情？”

翰元琛望了她一眼，甚至有些得意道：“妄你这么喜欢长生羡，难道察觉不出来吗？你那俊美翩翩的羡公子喜欢的可不是女人。”

“什么？”

贺兰夕大惊失色起来。

翰元琛则笑着继续道：“韩连歌自边疆赶回，是来为朕清君侧的，却一夜之间改变了主意，你觉得这世上除了爱慕之情还有哪种感情能让一个人如此迅速的改变主意？真是可笑，天都城人人爱慕的‘羡公子’，实则是个以色事人喜好男风的小人，他也值得你们如此喜欢？”

贺兰夕愣在了那里，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起来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打击，眼中灰暗一片，可实则她内心对小皇帝的话毫无波动。

就算是在攻略世界，她都不相信宜秋大佬能为了这种小事被别人睡了，你开玩笑吗？这么凶残的人，你还真以为她只是想谋权篡位？这大佬估计只想毁灭世界。

于是她怀着面上悲痛内心平静的状态，在皇帝的注视下，又沉默的落下了一滴泪。

翰元琛更加兴奋了。

他仿若蛊惑般道：“爱妃，他一个内里如此不堪的人，怎值得你这般女子喜欢？你为他愿意付出一切，可他为你做了什么？如此无情无义又无耻之人，你何必再维护于他，你心中真的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贺兰夕茫然的抬起头来。

——没有啊，她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个世界，还恨意？小皇帝一看就想拖着她一起作死，也难怪宜秋这么关注他了，他自己也挺作的。

不过面上贺兰夕自是不会表现出来，她仍然茫然而又无措道：“妾爱丞相大人，便是他如此对妾，妾、妾亦不愿恨他······”

“愚蠢！”

翰元琛用一种极为不争气的目光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甩过衣袖，走了两步，复又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道：“他这么对你，你竟然还爱慕他？你就不想将他从高位打落，狠狠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