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深邃平静、难以琢磨的眼神盯着她：

“就算对你来说，这些虫族的出生不费吹灰之力，你也依旧觉得他们是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吗？”

“当然的。”

“……是因为母爱吗？我还以为母爱会在十月怀胎和几十年含辛茹苦的培育之下才会产生呢。”

“不是母爱。”卿停苦笑，“他们一出生就有着健全的人格、成年人的体魄，甚至带着基因原主的本能和常识，我从未履行过母亲的职责，如果擅自升起母爱，未免太过傲慢。我只是把他们当作独立的‘人’罢了。我说了，我选择了和旧女王完全不同的道路，那我就会从每一个细节的部分贯彻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把包括你在内的新格内亚虫族，都当作独立的个体尊重，并且不要以儿戏的心态对待你出产的每一只虫族，是吗？”

卿停点点头：“我们会完成你们给出的任务，但还是希望在这方面能保有一定的尊严。”

司战再度拿平静无波到有些诡异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你竟然会慎重对待可以被轻易制造出来的孩子，这很奇怪，一般来说，人们得到的越是容易，越是不当一回事，不光是你的虫，我们生化人也是这样——要不是我有手段为自己争取到了地位，现在也早就被销毁了。”

“得到的容易不容易，从来不是该不该珍视一件事物的标准。”卿停神色严肃地摇摇头，“会把这些当作标准的人，你也没有必要去在意对方的想法。”

“……是吗？”

司战沉默数秒之后笑了起来。

“仔细想想，我来到这个德尔塔小队之后，心情确实比以前愉快了不少，就冲着你们能让我笑这一点，我愿意帮你们争取尊严。……我知道，你毕竟心理上还是人类女性，没有女性会乐意被当成生育机器，哪怕这生育再容易，你也会因此觉得耻辱。”

况且，使用个体基因还会产生lún_lǐ道德上的问题，其他不说，如果被阿雷克斯的家属看到阿雷，他们肯定是会异常痛恨卿停的，如果不经同意使用了谁的基因使得他喜当爹，被当事人知道的话也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麻烦事，仔细想想，道德上的困境和陷阱格外地多——司战知道这一点，卿停应该也意识到了。

卿停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司战竟然这么轻易被说服了：

“……谢谢你。”

“不用谢，好歹我是你儿子的父亲。”

“……不要用这么惹人误会的表述方式啊。”

“不过，放水归放水，上面提出的要求，你恐怕还是得完成——现在人类的样本已经有阿雷和司逆了，你可以不再使用人类基因，但是没有使用过的异族基因，从科研角度来讲，你还是得用起来，为我们提供数据——你别担心，就和阿雷他们一样，至多就是提供一些血液、毛发外骨骼样本，接受全身扫描就行了。”

“……所以至少一个种族的基因我必须要使用一次是吗？”

“这也是为了减少上层的怀疑。”司战摊手解释，“你知道，我隐瞒了你部分的能力，现在上面只知道虫族没有生殖隔离，只要获取基因就能把虫族基因和外族基因组合起来，但并不清楚你的配子调和能力可以做到完全的‘定制’——如果他们知道这一点，搞不好他们会让你用排列组合的方式捏虫子。”

卿停全身一阵恶寒，猛烈摇头：“要我这样我还不如自爆源核！”

“我知道，这个能力你我不说的话也没人能看得出来，毕竟实在太作弊了，说出去也和天方夜谭似的没人会信，不过，不是说最完美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的吗，你还是得象征性地做做样子，光是虫族没有生殖隔离这一点，就足够他们震惊和研究许久了。”

“我明白。”

听完司战的解释，卿停终于释怀了，她上前礼貌地拥抱了一下司战，随后立即松开。

“我运气不错，遇到你这样的监视官。”

司战愣了愣，他的躯体在她拥抱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绷紧，甚至隐隐做出了攻击态势，手也摸上了腰间的枪柄，但是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社交动作：温暖的、亲近的、包容的、示好的，表示感谢的近距离接触。

这种动作对他这个生化人来说可是头一遭，就算是赢了银河系最伟大的一场战争，站在无数摄像头之下接受众人的恭贺和崇拜，也没有人敢顶着他那血腥肃杀的气势和那深邃无波的死者般的眼神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拥抱、拍肩、亲吻、摸头……他知道一切表示亲密的社交动作，但这些动作和他是无缘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凭空制造出来的生化人，没有亲属也没有朋友，除了政治和军事上的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