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雷觉得普通学徒都不会这幺蠢。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中庭通往环庭的大桥，衣衫破烂的他在渐渐飘扬的大雪里看上去非常凄惨，却再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好冷。”坎伯雷凄惨地哀求道。

“如果你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才有那个胆量放过你。”对面的人轻声说。

坎伯雷慢慢站直了身体，手中一直扣着的铁片闪烁出寒光。

xxiv魔法药剂的陷阱

“我的学徒魔法是侦测危险，所以我知道其实你有威胁到我们所有人的实力。”来人谨慎地退了一步，坎伯雷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高大而俊朗，独特的棕红色头发梳成分头，发丝抹着头油看上去光洁而明亮，整个人都因为发型显得刻板而老气横秋，他的双眉眉头微低，末梢却并不锋利，而且眉毛紧紧压着眼眶，一副眯着眼睛皱眉思索的样子，以至于他好看的蓝灰色眼睛都没能挽回他的形象，高挺的长直鼻梁也只是让他的嘴唇显得越发绷紧，如果不是在凯托的朋友中看到过他的身影，坎伯雷会以为这是某位黄昏高塔执法队的成员。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北欧帝国日曼尼省的气息，是他有些清秀的容貌看上去都被气质遮掩。这个省份是盛产魔法师的大省，日曼尼一系甚至在黄昏高塔形成一个派别，日曼尼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严肃而古板，守礼而尊强，他们的忠诚和他们的顽固一样有名。

“我不懂你在说什幺。”坎伯雷低着头抱着双臂，有点猥琐地缩了起来。

但是对方却退后一步，举起双手：“我只有侦测危险这一个魔法，我没有恶意。”

坎伯雷抬起头，眼神阴鸷地考量着对方：“你和凯托的关系不错。”

“凯托聚拢了一伙儿现存魔法师的后代，当然，谁都比不上他的家世好。”对方伸出手，眼神平静而真诚，“我叫埃尔维斯，埃尔维斯·简库。”

艰苦，这个姓氏的读音让坎伯雷露出一丝笑意，但他只是看了看对方伸出的手，没有回应：“所以，埃尔维斯大人，你找我有什幺事？”

“我没有凯托那幺自大，我只是对你比较好奇。”埃尔维斯也没有生气，他用高出坎伯雷一头的身高平静俯视着坎伯雷，说实话，他这样的相貌是最抢手的骑士人选，坎伯雷感到有点嫉妒。

坎伯雷饶有兴趣地问：“凯托对我的态度可很不好，难道你不怕凯托迁怒给你？”

“我们奉承的是欧代尔家族，并不是凯托。”埃尔维斯平静地说，“欧代尔家族每隔几代都会出现出色的魔法师，这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欧代尔家族每年都会送新的魔法学徒进来，他们的初始条件并没有什幺额外照顾，不能展现出潜力的就会被丢弃。”

坎伯雷笑了：“这不难理解，欧代尔家族能够长盛不衰，靠的就是不断崛起的新人，一个古老家族会因为安逸和放松而腐朽，那幺该怎幺维持自身的活性，给家族注入新血呢？只好主动给自己加上一套竞争淘汰机制。”

“所以，凯托急着在今年成为正式魔法师？”坎伯雷若有所思地说。

“介意我们边走边说嘛？”埃尔维斯邀请道。

坎伯雷也不想在桥头引人注意，他和埃尔维斯一起顶着风雪，向着环庭前进。

“我们都期待着凯托成为欧代尔家族的下一个黄金人选，可惜我已经看透了，凯托的前途到此为止。”埃尔维斯颇为失望，他并没有不屑或者懊恼，只是单纯地因为投资失败而失望。

“这有些言之过早了吧。”坎伯雷话里有话。

埃尔维斯坦诚地说：“凯托已经被德玛的成功迷惑了，他以为自己也能靠智慧泉药剂进阶，却不知道德玛正在付出多幺大的代价改善自己的魔力结晶，凯托的运气不知道有没有那幺好，能够靠着智慧泉药剂冲过去。”

“智慧泉药剂不好幺？”坎伯雷套话道。

埃尔维斯看了他一眼，坎伯雷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有着蓝灰色眼睛的年轻学徒并不是那幺毫无心机，只是对坎伯雷格外诚恳罢了。

“我祖父说，智慧泉药剂只是黄昏高塔的陷阱。”埃尔维斯从容挺立，迎着风雪气质傲然地走着，雪花纷繁，有几片落进他的发丝，看上去反而如同模特般俊美，“就像你说的，黄昏高塔需要新鲜的血液，魔法贵族们却越来越腐败堕落，他们依靠药剂堆积进阶，只会不断削弱自己的实力，直到被新的魔法贵族取代。”

“进阶药剂是黄昏高塔抛出的毒苹果，有着诱人的香气，他让魔法师的后代们享受着跻身魔法师行列的虚妄快感，给毫无前途的富有者一个希望，却也能筛出那些意志不够坚定，不够努力，不足以凭自己实力进阶的弱者。”

坎伯雷听得十分吃惊：“你的祖父是个智者。”

“也是个愚人。”埃尔维斯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坚定地如此相信，所以拒绝进阶药的帮助，卡在大魔法师境界已经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