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回世子爷的话,是璃城传来的急报。”无喜手里拿着一本镶金边儿的册子,面色有些凝重,黑眸里涌动着凌厉的杀气。
主子离开璃城不过三月有余,那些人就坐不住了,只是凭他们也想夺权,真是笑话。
“进来。”
“是。”
无喜推开门,目不斜视的朝右边直走,绕过一道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屏风,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整整齐齐的三排摆放得满满的书架,然后才是位于正中间的那张长形黑木书案,以及窗棂下那张做工精致讲究的软榻。
此时的陌殇仍旧是那袭月白色的锦袍,领口,袖口绣制着浅浅的云纹,而那玉色腰带的上下却是绣着两枝开得正艳的梨花,更衬得他眉目清华,瑰姿艳逸。
那在他衣服上绽开的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是柔的化身,但它又抖落寒峭,撇下绿叶,先开为快,独占枝头,亦是刚的化身。
梨花,它将刚与柔高度的统一,融合,这一点犹在陌殇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古时候梨花纵然好看,但就连小户人家都不会将梨树种在重要或者是显眼的地方,高门贵族以及皇室中人就更不可能。
即便是有极其喜欢梨花的人,也只会将梨树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更别说四处嚷嚷自己对这种花有钟爱之情。
古时人们讲究吉利,而梨花是白色的,而且“梨”谐音“离”——离散,因此被古人认为是不吉利的象征。
然,古人却视赏梅为风雅高洁之事,却是忘了那各种梅花里,唯有白梅最多,故而却又将梨花视为不吉,实在是有失公允。
在这个时代,如这般钟爱梨花之人,甚至建造出这么一座梨花小筑的人,或许唯有当年的楚宣王夫妇,可见他们夫妻是有多么的喜爱梨花,以至于他们的儿子对梨花亦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月白色的袍子上绣着朵朵梨花,可穿在陌殇的身上却丝毫都不显女气,反而无形中散着一股淡雅的尊贵之气。
贫民人家的姑娘纵使在衣服上绣野花,也断然不会绣上梨花,而贵族女子的衣服手帕荷包上面,可绣制的花卉有很多种,但却独独是最忌讳绣梨花的。
谁又能想到,人人避之不及,认为象征着不吉利的梨花绣制出来穿在陌殇的身上,会那样的尊贵清绝,高不可攀。
陌殇没有抬头,桌上铺着雪白的宣纸,他右手握着紫毫笔正在练字。
这种笔的笔头是以兔毛制成的,因色泽紫黑光亮而得名。
这种笔挺拔尖锐而锋利,弹性比狼毫更强,书写出来的字体多苍劲有力,气势磅礴却又锋芒内敛,透着低调的沉稳与奢华。
无喜捧着那册子安静的立与一旁,纵然心里焦急万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身为陌殇的贴身侍卫,他自是比旁人更了解主子的某些性情。
比如,在陌殇练字的时候,即便你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扰,不然你就等着被回炉重造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喜急得额上汗水直冒,陌殇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世界之中,全然遗忘了他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陌殇在最后的一张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写下一个大大的‘杀’字,无喜顿觉凌厉的杀气铺面而来,惊出他一身的冷汗。
那个字,映在他的眼里,寒意斗然自脚底板直蹿上心头,一种名为‘畏惧’的东西悄然在心里滋生。
世子爷的怒火,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但愿那些人自求多福。
“东西拿来。”意味不明,若有所思的眸光扫过纸上那杀气凌凌的字,陌殇随手就将只用过一次的紫毫笔给扔了。
“请世子爷过目。”无喜微低着头上前两步,拱起双手恭敬的将金色册子递上,对那些趁世子爷不在就越蹦越高的人,甚至明目张胆打压争夺世子爷产业的事,他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拍死他们。
无喜心中满腔的怨念,没有读心术的陌殇肯定是不知情的,他拿着册子走到窗前的软榻上斜斜的倚着,举止优雅从容的一页一页慢慢翻看,那嘴角的笑意从拿到册子就没有消失过。
随着他的手指越往后翻,那笑便越的温柔,越的无害,越的让人移不开眼…同时也越的危险。
熟悉陌殇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越是生气就表现得越温柔平和,那眼里嘴角的笑就越的深邃迷人,真可谓是阴死人不偿命。
一见自家世子爷露出这样的表情,无喜不由自主的就默默往后又退了两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免又在心中为即将被世子爷收拾的人默默点上两根蜡烛。
那些人安安生生的过着富足奢侈的生活不好么,怎的偏生就要去谋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招惹谁不好还非要招惹他家世子爷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狐狸,什么时候被玩死了都不知道,那简直就是又可悲,又可叹。
“一会儿就将本世子病重的消息传回璃城。”陌殇看完册子上的内容,随手将其抛进无喜的怀里,冷声又道:“烧了。”
“是。”册子烧了是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世子爷有您这么咒自己的么?
病重?您要再病重,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就要集体抹脖子了。
而且传回世子爷无病无痛消息回璃城不是更能震慑那些人么?为何还要传出病重的消息,那岂不是让那些人蹦跶得更厉害?
“你说他们要是不蹦跶得那么厉害,本世子如何能捉得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