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丽妃坐在何贵妃的身侧, 林昭媛背对着门, 身边蹲了一只大鸟, 听到动静后,一人一鸟默契回头。
韦无默惊魂未定地急促喘息,本就白的脸更无血色, 那一贯美得刻薄的脸上,满溢着不安。她竟然踌躇在门口,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喉头一动,不敢发问。
她往殿内踏了一步,挡住了外面的光, 声音压在喉咙,几乎有些含糊不清:“听说兵变了,她们……出什么事了?”
丽妃知道她问的是太后与德妃:“莫急,林昭媛正要往南郊送信,海东青一来一回很快,安心等着,莫乱了心神。”
韦无默身子一软,有些踉跄地走到何贵妃面前,心头悬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始终记着,自己还未完成故人的托付。
喘了半晌,她才找回声音:“那你们……”
她后面的话音止住,因为看到案上有滴水渍,好像是何韵致落了滴眼泪,但很快被其用衣袖拂去了。
案上的信笺字迹工整清晰,言辞缜密,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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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韵致一早得知消息后,便忙于安抚后宫众人,顾不上自己。到如今,见到韦无默,才忽然有很多心情。想起她以前对自己其实颇有偏见——大概是自己怨责过太后。现在想想,姑姑虽冷淡,其实却总在保护她。
眼下独自面对困境,不免悲从中来。
韦无默低头,看向何贵妃,后者偏开脸。
韦无默忽然很复杂。
她曾经有点嫉妒何贵妃。何容琛是太后名正言顺的堂侄女,不像她——生于韦氏荣华,却困于牢狱;长于掖庭为婢,也只是不为人知的养女。
她因身份地位不高,说话才恶毒,虚张声势;而何韵致出身显赫,本该收敛,却从不掩饰锋芒。所以太后总是要暗中回护这个不懂事的堂侄女。
是的,从前的何韵致在她眼里,常是不懂事。可如今见这模样,她心中曾不平不忿的锋芒,似乎又不得不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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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韵致已经复又平静,长出一口气道:“无默,我知道你担心,但眼下不能慌乱,以免给叛军可乘之机。”
韦无默不做声。可这种时候,她不愿输于何贵妃的。
何贵妃又想了想:“宫中现有三千禁卫军,副统领罗守准,是申国公三公子。我怕他不听我们这些后宫女人的话,万一控制不住,是个麻烦。”
谁也难说禁卫军会不会临阵倒戈,她们的命还悬在他们的刀剑上。
韦无默按捺住心中的惶然,道:“此人我常见,算点头交,人品不坏,同怀庆侯、宣宁侯家子侄辈都有交情。”
她因身份缘故,偶尔会派去御前,见到外男。她沉吟片刻:“你们不放心,我就去探他口风,尽量确保他跟咱们一条心,能为我们所用。”
何韵致心中一温,放缓了声音:“有劳你了。”
韦无默从没得到“高贵的何家大小姐”如此和颜悦色,面上有片刻的不自在:“不算什么。”
何贵妃又道:“叛军要是一直等不到内城门打开,肯定会强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准备把那些大臣家眷们,都接入宫。”
皇城毕竟比内城更为牢固,更为安全。
但她此举,也是存了挟他们为人质的心思,迫使那些朝臣不敢轻易向叛臣投降。
丽妃会意:“不过人多口杂,小心他们进宫又生乱。我听内卫说,外城似乎有流言了,我怕影响到内城。”
林宝诺一边将信绑在海东青的肥腿上,一边出主意:“不然这样,你们搞个妇联统战队,去安抚人心,我猜啊外城现在肯定是流言四起,不能让那些家眷也受了影响。”
丽妃没听明白:“妇什么?”
“就是让你们去哄人,妙语连珠,舌灿莲花,稳住人心,否则——小心外面还没打仗,内部先闹起来了。”林昭媛解释道。
郑妙妍想了想:“这事交给我,贵妃姐姐,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带些姊妹过去。无默,你是太后娘娘亲信,那些家眷夫人都信得过你,你也跟我一起。”
韦无默有点迟疑,她惯来是能说会道的,只不过从没说过好话,有点担心自己一张嘴,那些家眷会不会烦她,反而给丽妃帮了倒忙。
她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丽妃笑道:“所以我请你与我一道啊。”
韦无默:“……啊???”
丽妃:“万一有些人想找我麻烦,想起哄,你一开口,她们肯定就闭嘴了,气都要气个半死,也算帮了我的忙。”
韦无默:“……”很好,你很直言不讳,我会记仇的。
“你们等等,住在内城的大臣家眷会有些男子,来到后宫难免不便。”何韵致想了想,吩咐莲风去找来皇城地形图,落笔一划,将整个后宫一辟为二。
以恩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