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时间这一刻在所有工人的眼里似乎都变得很慢很慢,他们统统抬起头凝视著昝贤冗,一双红唇一开一合、一开一合,翕动之间一个人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进这个工资优厚的地方了。所以他们心里纷纷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可人就这麽多,总得有人离开,所以有些人希望是自己身旁的那些人。
「张千,悯馀,张勇树,钱良心……」昝贤冗用最美的微笑残忍地念出了这些名字,他们陆陆续续走出了队伍,向他旁边的一个拿著荷包的人伸出了手,去接他们这个月唯一的工资一两。当然啦,有不少人都觉得有总比没有的强,虽然恨不得将那鼓鼓的荷包都塞到怀里。
该走的都走了,昝贤冗舒了一口气,平日自己就鲜少发火,又因为有昝凌珏的存在就更是收敛了不少。差不多走了少半部分人,昝贤冗开口又问道:「你们中还有谁想离开?我不会强留的,如果想走,除了这个月应得的工资外我多加十两,决不食言!」话一出口,还是有那麽些人动摇了,又陆续领好银子走了好几个。
昝贤冗神色复杂却坚定地看著留下来的人,缓和了神色,说道:「既然你们选择留下,那麽你们就要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老员工每人每个月加二十两银子,新人则加十两。」惴惴不安终被喜悦取代,人们的欣喜显而易见。昝贤冗被他们感染到了,心情大好:「新人的话,还是要跟前辈好好学学,但也不可过於谦卑或者高傲。」众人纷纷点头。
「梁掌柜,作为他们的领导者,你也难辞其咎!」昝贤冗大声呵斥著梁掌柜,让也在一旁笑嘻嘻的他一愣,笑容僵了僵,想再笑下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灰溜溜地走到昝贤冗的身前,往地上一跪,低著头,愧疚地不敢说话。虽然昝贤冗没叫他做到这种地步,可是心里的罪恶感让他不得不这麽做。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差点酿就了惨剧,况且还是对自己的好朋友。
「老板,我知道错了。请您惩罚!」他豁出去地紧握著双拳,等待著痛苦的降临。一旁无事的人也皆是一惊,虽然梁掌柜是他们的上司,可平日对他们也不薄,为人也很随和,没有什麽大架子。看到他如此视死如归,他们定然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老板,梁掌柜人很好的,您就不要罚他了吧!」
昝贤冗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不疾不徐地说:「梁子垣,半年工资全部免去。你可愿意!?」这种事,一猜便知如何。梁掌柜当然是同意了,并且还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其实自己在品香楼不愁吃穿,那些银子几乎就用不到,做成这样也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本来想象著自己被昝贤冗开除啦什麽的,哪怕是从一个扫地的重新做起也是可以的!
遣散众人後,昝贤冗扶起梁掌柜,说道:「杀鸡儆猴,我不得不这麽做。你去把工人重新安排一下吧,下次勿要再如此粗心。我为什麽要交给你做,因为我对你放心。可你再交予其他人,你觉得我放心的了吗?」梁掌柜到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神色黯然地只能点点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昝贤冗看著梁掌柜远去的身影,呢喃道:「凤凰,你说──我做得对麽。」凤凰走到他身旁,顺著昝贤冗的视线望去:「对或错,一切全看你自己。」昝贤冗不解地点头,突然觉得心里重重的压得他无法喘息。凤凰侧过头低眼看著昝贤冗脸色复杂的侧面,手悄悄地搂住了他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昝贤冗顺势靠了上去,闭上眼。
斜阳在他们的身後散发出成熟的红色,静谧在他们之间弥漫著,若是时间可以如此定格,又有多少人是不愿的呢?可惜一切都是空想。
角落里,一个人悄悄离去,带著嫉妒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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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篇二(14)
小田院内,昝贤冗刚为那株仙人掌浇完水,蹲在它的旁边用袖子擦汗。他心里始终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这花都已经开了这麽长时间了,竟一点也不见有萎靡的痕迹,反而是愈发精神,但也由此昝贤冗对它更是爱不释手了。而且最近也不是特别忙,所以才能够闲下来种种田之类的。不过他也发现一个大问题,生意虽然不能用惨淡来形容,但是跟以往比就少了许多。也不知怎麽回事,查了查其他家的生意,却比自己的好得多。但照理说不应该这样的,所以他叫梁掌柜去查,但至今也没有一点头绪。
昝贤冗的眉头皱得很深,暗想可能只是一时的不顺,自己已经顺了很长时间了,难得的波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完,眉目舒展,一时愁云散尽,便尽情地做自己爱做的事。 「你们一定要给我好好的长,尤其是你哟。」昝贤冗抚摸著田里唯一的紫色,笑容灿烂夺目竟超过了太阳。
昝贤冗正想往地上一坐,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让他的心一惊。隐隐的不安又再一次凝聚在心头,是怎麽也放不下来,他忧心忡忡地望著门口。家丁气喘如牛地奔了过来,手抓著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堪,断断续续地说:「老──爷,小少爷他──他失踪了!」说完,大口大口地粗气喘著,自己的任务终於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