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妇人楷模!”庞首辅道:“臣听说于典薄刚刚去世之时,程氏的娘家兄长曾逼她改嫁,程氏宁可与娘家断绝往来也要守在于家,如今想想,程氏的兄长真是做得过分了!”
内侍将折子双手呈上,皇帝云淡风清地道:“放这儿吧!”微笑地看向庞首辅,道,“朕今日召爱卿来,倒并没有要紧地朝政,只是想谈谈儿女婚嫁之事。”
庞首辅道:“陛下要说的是公主与犬子之事吧!”
皇帝笑道:“不错,公主与令郎的婚事本就是朕下旨赐婚的,谁如世事难料,公主竟然在民间又嫁了人,但是庞爱卿放心,君无戏言,她如今既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就得履行与令郎的婚约,公主与现在的丈夫有夫妻之义,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但朕已经开解过她了,这些日子,她也慢慢的转圜过一些了,朕想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想通,到时朕就举行册封大典,再让公主出降你家!”
“呃……陛下,”庞首辅离座,缓缓跪下,再拜,说道:“其实这些日子臣也想了许多,当初虽有圣旨赐婚,但公主到底与罗家的孩子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若因为当年的圣旨而割断他二人今日夫妻之情,难免有伤阴骘,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公主与犬子的婚约也好办,既是当年下过圣旨,如今陛下再下一道旨意,令他们和离便是,也并不妨碍陛下诚信。”
皇帝面上不辨喜怒,问道:“爱卿果有让令郎与公主和离而成全他人之意?”
庞首辅道:“陛下仁爱治国,老臣是百僚之首,自然该头一个效仿陛下的仁爱!”
皇帝心说没想到首辅大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朕还真是小看你了,于是长叹一声,道:“唉,朕是十分愿意与爱卿结为儿女亲家的,不想竟没有这个缘份——也罢,赐庞首辅锦缎百匹,以示朕之旌扬。”
庞奎再拜谢恩。
庞奎前脚出了重华殿的门,后脚便从珠帘后转出一个人来,娇柔笑道:“父皇,这次打赌,可是女儿赢啦!”
皇帝无奈地笑道:“你怎知庞奎会要求退婚,朕放出风声时,可是说过照样会举办公主册封大典,照样会按公主出降之礼为他儿子完婚的。”
叶绮摇头道:“这些在庞奎那里都无关紧要,父皇想想,依庞奎今日之势,就算他儿子不娶公主,他家也照旧权势熏天,他想得到的,已经不是表面的风光体面,而是更加巩固的地位,而这世上唯一能够巩固他的地位的,就是帝心!”
只有娶真公主,他才能得到帝心,娶个假公主,只有更加糟心!
皇帝笑道:“没想到朕的女儿天生聪颖,揣测起大臣的心思来竟比朕还要细致入微。”
这种评价也就是对叶绮,若是换作朝臣,如果给皇帝留下一个擅于揣测人心的印象,估计接下来不是性命堪忧,也会前途堪忧,今天能揣测别人,谁能保证明天不会揣测皇帝!别说朝臣了,如果叶绮是皇子,都会因此让皇帝生了嫌隙,但一来她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谁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聪明呢,二来她是个女孩子,不会参预朝政让皇帝产生戒心,所以皇帝的话,还是真心是夸奖叶绮的。
叶绮当然也明白这些,然而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罗慕之,如果给父皇留下一个善于谋算人心的印象,以后她是无所谓,但是不定哪一天就会给罗慕之的仕途带来不利的影响。
于是叶绮淡若春风地笑笑,道:“并不是女儿有多聪明,如果父皇问底下的大臣,他们也都会想得到,父皇之所以没想到,是因为您是皇帝,才没能体会到做臣子地想要获得帝心的渴望!”
皇帝笑盈盈地看着女儿问道:“那么你跟他们的立场一样,都是想获得朕的心喽!”
叶绮笑道:“女儿跟大臣们有相同,亦有不同,相同之处是,我同他们一样都想要得到父皇的宠爱,但大臣想要得到您的宠爱,是想得到权势,女儿想得到您的宠爱,是想得到亲情的慰藉,想得到权势的,如同炎炎盛夏想要觅得一片荫凉,想得到亲情慰藉的,如同三春禾苗想得到春雨的滋润,所以如果他们得不到您的荫庇,不过一时半刻过得舒服,可女儿这颗禾苗得不到春雨,那就要枯死了!”
叶绮声如银铃,娇柔婉转,引得帝心大悦,到底还是亲骨肉跟自己亲近哪!
皇帝笑道:“你放心,有父皇在,你这颗小禾苗蓬勃挺拔!”
叶绮道:“这还用说!再没有人比父皇待女儿好的了!”
皇帝道:“那前一阵子你还老跟父皇吵架,难道父皇想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不是为你好么?你这小禾苗怎么那时就不要父皇春风化雨了?”
叶绮笑道:“春风化雨自然是好的,可父皇您的爱用得不适当,就如稻田里遭了洪涝,禾苗也要被您给淹死了!”
皇帝点点女儿的柔美的额头,笑道:“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朕是说不过你了!我这女儿又懂事,又漂亮,算便宜罗慕之这小子了,他以后敢对你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他!”
父女俩说说笑笑,离开重华殿,一路到凤仪宫去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