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吧。”
卫莹犹豫着,望见那道人面上和善的笑意时,一股无由来的温暖让她口中的话止住,停顿着却是点了点头。
仿佛就是真的一个故事一般,道人缓缓道来,故事却是很简单的。
有一人家道中落,从小便寄住在道观之中,也因此便做了道人。
道人从小谨小慎微,在这皇城之中,也只敢接些寻常人家所托的法事。
有一日,在他熟睡之时,冥冥间有金铁交戈之声发出,而在这兵甲相交之声中,有一人低低地嘱咐他,醒来挖开院落后的水缸下三尺,然后寻到一处宝物,交给一人。
道人醒来,果然在水刚下三尺发现了这颗红血玉,他家道未中落前也是有些见识的,自然明白红血玉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然而道人醒来挖掘出这宝物时,已经不记得那人要他将宝物交给的是何人。
所以道人将这红血玉带在身上,去每个达官贵府上都去问了一遍,然而大部分人都是将道人草草地赶了出来,极少数的哪怕是让他进了门,也只是和道人谈些算命福运这类的空话。
而道人虽是不记得这宝物要送给何人,冥冥之中却也明白那要送出去的定然不是这等俗人。
所以今日有人将道人救下,道人认出了这人,便要将宝物完璧奉还。
道人极为平静地说完了这个故事,然而这个故事中的道人,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指的便是他自己。
他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将自己的经历再说了一遍而已。
然而这经历荒诞不经,哪怕当作故事说出去,许是也不会有多少人爱听的,更别说把它当作是真事信服了。
然而道士说着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如海,看不出多少说笑,欺骗或者谄媚的神色,就如同说着一段再自然真实不过的事情一般的平稳如常。
卫莹却是笑了,她仍是不信的,然而心中如同被针扎着一般,细密的疼痛涌了上来。
不是因为这道友说的便中了她的心意,而是她听到了和那人相关的字眼,哪怕只是虚妄编造出来的,也仿佛她还能与他在这世间,有着些许交集一般,说不上的心酸感怀涌上心头。
哪怕这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落入了她的耳里,只是因为那人在故事当中也是挂怀着她的,便似乎也成了极其动人的佳句一般。
所以卫莹不仅认真地听完了,也是认真地在心中告诉着自己。
许是真的呢。
或许,道士没有骗她,便真的便是这般美好如同传说这般的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呢。
道士的眼平静沉稳,他将手中的红血玉平平地拿着,没有一丝收回的迹象。
卫莹笑了,却也终于伸手,接过了那道士手中躺着的红血玉。
是和宫中那个玉盘上盛着的红血玉一般,微重而滑润的触感。
是真的,这确实是真的红血玉。
卫莹抬起眸,却是笑着问道。
“道长既然不知道我,为何敢断定我便是这玉所托之人呢?”
道人平静地看着这玉,却也是自然而沉静地答道。
“先前是不知道的,刚才看了小姐的面容,却是知道了,传闻卫小姐乃是天下再无第二的出尘姿容,如今见了,心中却是没有什么疑惑的,所以也就确定了这玉,应该是要送给付夫人的。”
道士改了口,却是自顾自地说道:“而我本来,却是有些要将这玉私吞的私心的。”
道人的这般坦诚,却是出乎了卫莹的预料。
她有些讶异地看着道人,道人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是没有什么变色地说道。
“为财帛动心,并不是一件很值得羞耻的事,贫道平日里虽然是粗茶淡饭,但也未必就真的喜爱这粗茶淡饭的味道,午夜梦回之时,偶尔也会怀念家道未中落时,鲜衣美婢,锦衣华裳的日子。”
到了这时,卫莹就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位仙风道骨的道人了。
然而道人面色平静,说着这话时便如同说着先前的话语一般,是没有什么羞惭之色,自然也无需她出声安慰的,仿佛这便是人间极为自然的一件事情一般,因此并不能让他的心绪有什么变化,
而到了这时,卫莹竟然隐隐地,有些相信了这位道长先前话中的真实。
眉烟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地微开着口,她蹙紧了眉,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道长这么像个街头那些混不吝的浪子,说这些世俗浪子的话竟也是这般面无羞耻之色,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眉烟刚要出口,却被卫莹按着手,劝阻下来了。
到了此时,少女不知为何,竟对那道人要说的话产生了些许期冀,就如同……是盼着他能够说服自己一般。
然而道人摇摇头,却是在这时止住了口。
他转过话锋,平静地开口说道:“所以我知道送这玉的人是付大将军,就不再存这私心了。”
“为何?”
卫莹微微蹙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