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月自幼受到她师公的教导,精通乐理,琴艺卓绝,在三界之中也算是一个高手,可是任凭何等高手到了她师公面前,都算不得高手了。她师公醉心琴艺,又对她宠溺有加,这两种炽烈的感情融合之后,白衣男子自是希望萧月能够在琴艺上修得无上境界。
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明言在这方面是不适用的,萧月早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她的师公不明白。
虽然厄洛斯送来的是西方特有的七弦竖琴,但是更激发了她师公的痴乐之心和求学之意,时时刻刻拉着萧月研究起来竖琴的演奏方式。于是乎,花果仙境中多出了连绵不绝的哀伤悲音,凄凄惨惨的哀怨音律之中将演奏之人的心境展露无遗,当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样的后果,就是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婚介所又冷清了下来,白白浪费了许仕林的努力。
一日天光正好,萧月实在忍受不住继续闷在房里,想要出门转一转,不曾想却被她的师公和师父抓个正着。最终她咬着手帕,满是羡慕地看着六耳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而自己只能继续让双手在七弦之上惨然轻舞。
六耳的动作很快,萧月刚刚练功没多久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东西回来了。一身并不适合他的白衫上挂着细小的树枝与树叶,怀里抱着一大堆类似青色葡萄的果实。萧月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六耳怀中的果实:“醉、醉仙果?”
白衣男子闻声也是神色一变,转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六耳,厉声喝道:“站在!你手里拿着那些果实是醉仙果?你拿醉仙果想要做什么?”
六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果实,颗颗饱满如明珠,粒粒色泽似翡翠,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醉人醇香,这些果实是自己精挑细选半日的成果,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他说道:“醉仙果有培本固元之效,疏气养血之功,是上好的补品,所以--”
“所以,你想要给小月吃下醉仙果?”白衣男子脸色一沉,话语之中字字尽显狠戾与怒气,“那你可知道醉仙果对仙神还有醉熏之效?小月只要吃下一颗醉仙果,就会酩酊大醉,口不择言,行不控己。之前我不过是喂了她一颗,结果我珍藏多年的琴就变成一堆木屑,还有我从一个铜板到一个钢镚攒起来的私房--”
“咳,咳,咳,注意点,别说太多废话,说重点!”白衣女子提醒。
白衣男子不由得也咳嗽几声掩去之前的尴尬:“醉仙果可对天界任何仙神可用,唯有小月不可。”
萧月吞了吞口水,强笑道:“六耳,虽然你好心帮我取来醉仙果,但、但是我真得是承受不起,那叫什么来着?哦,我醉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六耳眉头一蹙:“之前也给你吃过一颗,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白衣男子的过激反应竟然在萧月之前,手上飞驰而出的五色急雷化为雷索将其捆得结结实实,噼啪作响的雷光迅速让六耳身上的白衣出现了焦痕:“你、你、你一个孤身男子让一个黄花闺女醉酒,你、你所图何事?”
萧月回忆之前那次一脚踹向六耳的经历,脑海中的身形再次浮现,自己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肌肉的线条和皮肤的热度,登时面色粉红,如艳艳桃花之色。
白衣女子瞅了一眼萧月的窘红,故意朗笑:“嘿,孤男寡女,朝夕相对,又逢上美酒助兴,你说还能有什么事?”
此话一出,萧月也不由得多看了六耳两眼,碰到那道清澈而深沉的眸光,心里又是一阵乱跳。她低头小声道:“那、那个师公,您别用雷索去捆六,六……他。”
萧月一时有点不好意思直喊六耳的名字:“他,他也是为弟子着想,若是您实在生气,换成光索也行啊。”
白衣男子的步履踉跄一下,手中凝聚的五色仙灵湮灭,嘴唇哆嗦不停:“果、果然大了,眼、眼里只有别人,没有师公了。”
白衣男子被女子拽到一旁的时候,萧月惊诧地看到他眼角飙飞出的清澈之泪。白衣女子笑眯眯地对萧月和六耳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这就帮你们去除这个障碍物,不过醉仙果么,小事小事。”
白衣女子关门的那一刹那,萧月听到了男子的一声嚎啕痛苦和被人掩住口鼻发出的悲愤呜呜声。萧月有点担心她师父下手太重,待到声音逐渐远去,感到有一种灼烧般的眸光落在背上。她走到六耳身旁,看着他身上被五色雷索捆出的焦黑痕迹,伸手凝聚仙灵轻覆其上:“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阿月,你现在不必耗费你的仙灵,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萧月低头凝视六耳手臂上的伤,细长焦黑的印迹上翻卷着粉红的嫩肉和缕缕的血丝,她眉头一皱:“你以为我师公五雷索与之前的五行光索是一样的么?这、这种伤哪是容易好的?幸好我体内的仙灵与他们一脉相承,以此附着伤口上会缓解你的痛处,加速伤口的愈合。”
“嗯,好很多。”六耳声音沉如深潭,萧月听着好像和刚才也没有多大区别,抬头望着那两汪无波血海,试图看透海底的真实,“当真没事?”
“没事。”六耳凑过头来让萧月看个仔细。距离一近,她倒是看得清楚了,不过险些在那对血瞳之中翻了心志的小船。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月试图从那汪无波无澜的血海中爬上船,却被其内强大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