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了一天两夜，车子越过追风崖到达通州曲县，五金说老这么在车上坐着可不成，娘年纪大了，怕是坐久了腰酸背痛腿脚不舒服，九篱听了点点头，告诉驾车的地精，今天不忙赶路了，就在曲县找一家好一些的客栈住下，休息整顿一番再走。

曲县歌舞名满天下，前朝乐贵妃便是出自此处，据说她当年以歌舞伎的身份入宫，后来一舞倾城被皇帝看中，自此宠冠后宫无人能及。打这起人们才渐渐熟悉了这座西南小城的名字，后来曲县又接连出了几个比较有名气的戏子伶人，不管是专程来听曲看戏人还是专程赶来看热闹的人都不少，曲县也就越来越热闹了。

“听说城南有一家戏园子挺出名，九爷得空要不要去看看。”二鸭往嘴里送了一根土豆丝说。

“好主意呀，要去一起去，娘最喜欢听戏了！”九篱笑着问，“娘，你想听什么?”

妇人咳嗽了几声，好像胸闷的样子，扶着心口有些气短。“娘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嘛？”九篱有些担心道。“没事没事，应该是这两天在马车上没睡好，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待会还是给你把个脉吧，这样子我也放心。”九篱微微皱眉，娘年纪大了，确实经不起舟车劳顿。“九儿，真的不用，娘虽然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这么不中用。一会儿你们几个小的就放心出去，好好玩玩，不用管娘，娘没事。”

人啊，年纪越大就越担心别人把他当老人看，不用别人扶，不让别人帮，叫医生碰一下都不行，老是说自己没事没事，执拗的要命。

九篱摇摇头，她太熟悉娘的性子，就算她下午哪都不去也是无益。四人相视默默传递了个眼神，三胖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就抢着说：“娘，我不想看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半天，我根本就听不懂。”说完，低下头又往嘴里扒了口饭“这饭没有我做的好吃，娘，你和小姐就先对付两口，等我下午买菜回来，借客栈的灶房用用，晚饭咱们自个做着吃。”三胖笃定自己做的饭菜最合一家人口味，饭馆里做的根本就没法比，不免有些小得意，娘看着三胖那张圆圆的脸，开心得要命：“好，好，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娘没意见，三儿真是有心了。”

“那九爷就让老五陪你去吧，这看个戏听个曲什么的都是你们细致人做得事，我啊还真不感兴趣。”二鸭喝了口桂花烧，皱着眉头很不满意，“我看这家饭馆是要黄了，就这酒，还不如我们家洗脚水好喝呢？”“老二，你还喝过洗脚水啊！少说两句吧，出门在外怎么比得上家里？好吃多吃一口，不好吃少吃一口，等咱们安顿下来一切就都好了。”二鸭哼了一声：“得嘞九爷，全听您的。”九篱冲旁边诚惶诚恐的饭馆伙计宽慰一笑，又看了看身边的五金，说：“怎么着，你也想在屋里面养着？”五金抬起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当然不会，姐姐不是要去城南听戏嘛，我陪你就是。”

街道不宽，两边栽着成行的杨槐。已是秋末时节，槐树的叶子变得金黄，从街这头延伸到那头，好像落日前午后的样子。五金说这里景色不错，正好中饭吃得太多，走走全当是散步了。曲县戏园子不少，从这头到那头连着一排，中间穿插着几家饭馆酒家，看样子生意都还不错。小城街道人声熙攘，夹杂着园子里隔着高墙传出来管弦乐音，还有看客们的掌声，喝彩声，纷纷攘攘真是热闹。

“你说何时喝彩才算适宜？”五金显得有些心事。

“大概是你觉得唱得不错的时候。”九篱说。

“那会不会显得有些突兀，万一你觉得好的时候他人觉得一般，比如那次……”五金有点疑惑。

九篱相信小五在艺术方面应该是天生痴傻的，大概从来也没在他爹妈那里继承过来点什么，不过偏巧这孩子有颗勤奋上进的心，家里属他乐意陪自己听个曲看个戏，以至于一度引得老二臭骂，说什么从小莺歌燕舞将来必定是个花花公子云云。九篱觉得就小五的样貌身家，想当花花公子怕是不成了，当个小白脸子还差不多，诚然，自己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自甘堕落的，悬崖边上定是要拉上一把再胖揍一顿。准备了十几年的棍子到离了西梁城那天都没用上，临走也没记着带上，就放在门后靠着，好端端一根有灵性的木头白白留给了后人当柴火烧，真是可惜了了。

更可惜的是小五实在没有慧根，被唾骂着坚持了这么久，可还是没什么长进，由此看来有些东西光靠勤奋是没什么用的，大概就是某个戏本子里面讲的，一个帮派的掌门痛心疾首地对膝下一个弟子说的那句，你不是这块料，趁早另谋生路去吧。诚然，九篱不大相信台上渲染的那个结局，说是徒弟发奋图强有一日青出于蓝，当上了掌门还娶了师傅的女儿自己的师妹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学东西要有灵性的，你没有慧根，台上唱的什么都听不懂，你还谈什么好坏。就像之前几次带小五看戏，他忽然拍桌子大吼一声好，吓了所有人一跳并且引得众人侧目的事情，隔着岁月都是挥之不去的尴尬。但九篱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要和年轻人心平气和地解释，毕竟一把年纪恶言相向打击一个孩子有失风度。九篱清了清嗓子，在心中反复措辞一番才道：“这个世界真正的天才还是占少数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平庸之辈，平庸之辈中分得出胜负，着实在于模仿。”看小五还是一副虔诚认真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