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的无翼机舱里面有股怪味，我按耐不住有点想吐。凯身上就有这股怪味，怎么形容呢，就是臭豆腐弥漫在空气的感觉。现在凯是被卡带去火星拍片了，我准备坐卡的无翼机去找魅的。但是我在乘上无翼机之后想了许多事，尤其是凯的事。我一直不明白卡到底是怎么想的，凯一出厂就散发出臭豆腐的味道，难道是皮质的选用不当呢，还是奈瑟氏球菌发酵之后搞出的臭味呢，反正这种蔓延四周的味道很不好闻。闻到这种臭味，开始是这样的，一点接受不了。这种味道，其实闻久之后发现，会爱上这种气味，到底什么原因呢，至今查不出个为什么，喜欢闻就是了，有点醉醉的感觉，还能勾引想吃臭豆腐的感觉。不过我吃的是臭奶酪，未曾吃过臭豆腐之类，只是听卡形容臭豆腐是个什么臭味。

于是我想，又是卡在搞什么新花样：播放影片时带着气味播放，如同影史记载的无声片到有声片那个带给人惊喜的事情；现在卡是想在影史上添加一笔：从无味片走到有味片的时代，就是将凯身上散发的臭豆腐味进行同期录制。

目前，我没有看到《荒原女妖》的样片，但是我想——如果演员有汗味了，拍片时将被录制下来，那么在电影院放映我们便会闻到汗味，同表演一起同步到眼睛；在欣赏演员的演技之时，同时欣赏到实物具有的自身气味。

这件事卡是这么说的，不能让影片停留在演员美艳以及表演的精湛视听层面上，而是要让影片进入有气味的时代，凯的这种臭豆腐味就是刺激嗅觉的最初尝试，看《荒原女妖》时，更为真实的场景将变得更为真实，因此《荒原女妖》场场爆满是我的预期。

我见凯第一面，就闻到凯有臭豆腐味，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了。这种沁人心脾的臭香，15分钟后便可控制嗅觉。因此我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凯，并且将我体悟的情感经验无条件传递给她。按说我会抗拒接手凯的，因魅的工作并未结束，而且我与魅之间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情感，所以不想插手凯培养也是正当的；再说凯的体臭我能这么长期闻下去吗，实在是没有把握，如果一天晕倒几次之后，我还能正常工作吗。反正各种可能都有，这要看我对凯臭的承受度如何。——但是，15分钟，只需15分钟，我便心悦诚服被凯拿下。我想，观众只需3秒钟适应便被凯在嗅觉方面拿下，只要小时吃过臭豆腐的，那会更快，1秒钟就会喊：凯，我爱你。

那么，卡怎么做到将气味同期录制呢。这就是卡聪明的地方，不止创意在先，而且制作技术也与创意同步跟进。不过，卡也在抱怨，感觉头疼的是，制作技术上的难以突破，很多赋予新意的想法就因种种技术没办法跟进，而被付之东流无力实现；主要环节就是出现在录制气味的纯度上，极易被其他因素干扰变质，达不到原初设想的那种气味纯度。比如剧本要求玫瑰花送入女士手中时便要同期闻到玫瑰花释放出的馨香，但是，却被女士身上的香水味抵消了，因此，在影片制作完成后发现，传递给观众的玫瑰花香被香水味篡改了。

所以解决气味的纯正问题，尤其是臭豆腐味的那种独特，在地球微生物众多的环境下，极易受到它们的攻击。想要保持臭度的稳定，必须知道如何屏蔽微生物的侵入，但是，卡始终没办法解决采集录制过程不被污染。还有一点，演员们必须在室外取景拍摄啊，无菌真空状态下才能得到的臭度值是不可能的。

另外，《荒原女妖》外景，在地球荒僻沙漠可以寻获，就是臭度值没有理想环境达标，所以必须考虑别的方案，地点必须是无菌环境的采集录制。于是卡选择了火星基地这个等于封闭的生物环境，以利于他想要的理想拍摄效果。

卡是个苛刻的人，对凯臭度的要求是：持续不断并且连续发出，中途不许间断。还有，他不喜欢配音，同时也讨厌配气味。他认为那样太假，会丧失原味录制过程的气场。卡的影片总是成功，有这方面的原因。

卡跑去火星拍摄《荒原女妖》，有一个最最便利的条件，那就是凯无需耗氧和食品补给。凯是机器，无需提供地球生物所需的条件。

然而我现在却要面临痛苦的事，那就是必须接受每天见凯那一刻——15分钟适应臭的时间，然后才能开始工作，虽然之后是愉悦的，被迷惑的，但是必须忍受15分钟。

卡不以为然，他还抱怨说：非得这样，老兄，原初我是想让魅在银幕上保留更久的时间，但是你也看到了，观众出乎预料高呼要看《腿》的2，或者《腿》的3上映。你知道，我哪里去拼魅的上身奉献出来呢，魅的脑细胞全在臀部镶嵌着，一旦改变了形态，对魅是毁灭性的，对我技术的要求更高，等于重塑魅的形象。并且我认为，就是拍了《腿》的2、3也是得不偿失，上映太久就会失去原初的新鲜感。

我说：在魅的投入上你是否感觉失算了，没有预期的成功。

卡说：不完全是这样，主要是没有预见观众对《腿》2、3之后的期待。

我说：继续拍《腿》吧，不然这么好的精灵魅，不拍是可惜的，并且票房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卡说：我是希望这样，重塑魅的形象太麻烦，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造出凯的想法，同样不会让你失望。

我说：喜新厌旧啊，这样多伤人呢，魅今后怎么办，她会痛苦，我也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