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侧取出一卷画像,那画卷估摸着也经了有一段年岁了,可保护得却极好。他小心翼翼得打开那卷画像,指腹轻轻拂过画上那个笑盈盈的妙龄女子,那画中女子生得明艳娇俏,只这般存于画中,却让人生出一种那画中人正俏生生得立在跟前。他那双被岁月沾染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画中女子,眉目温和,连带着声调也生出几许缠绵意:“你倘若还在,想必知晓如今这幅模样也会开心。”
…
夜里。
近日李怀瑾朝中事忙,回来得自然也有些晚。这会外头早已是漆黑一片,相隐斋中也早就点起了灯盏,霍令仪端坐在软塌上绣着那身披风,只她一双桃花目却时不时朝外头瞧去,耳听着外头传来红玉的声音,道是“三爷回来了”。
霍令仪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披风,朝外头迎了过去。
廊下灯火通明——
李怀瑾穿过黑夜打外头走来,眼瞧着立在廊下的霍令仪却是一怔,他握着手中的官帽忙加快了步子朝人走去,等把官帽递给杜若,他便握着霍令仪的手往里头走去,眉心轻拧,口中是一句:“怎么在外头候着?”
他这话说完眼看着人,便又跟着一句:“往后我回来得晚,你先用膳不必等我。”如今已是九月,夜里较起往先难免要凉上几分,这饭菜热上几回就失了原先的味道…他素来不贪口腹之欲自然无所谓,可小丫头娇生惯养的,他不希望她陪着他一道受累。
霍令仪闻言却依旧笑盈盈得瞧着人,她任由李怀瑾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往里走去,口中是柔声说道:“我也才候上一会。”等到了屋里头,她便从红玉的手中接过了帕子,等细细擦拭起人的手里,便又继续说道:“您不回来,我一个人吃着也怪是无聊的,何况近来我也不觉得饿,等上一会也没什么大碍。”
等这话说完——
霍令仪眼瞧着李怀瑾还要开口,便先笑着与人说起今日的事来:“今儿个我去了趟东宫,倒是带了些大闸蟹回来,先前让小厨房的人已经蒸上了…”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等把帕子递给红玉便握着人的手往里头走去,临来是又一句:“回来的时候,陛下还召我去了一趟章华宫。”
她这话一落——
李怀瑾面上的笑意一僵,连带着步子也是一顿,他依着屋中灯火低垂了一双眉眼朝霍令仪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他找你说了什么?”
霍令仪见人停下便也跟着停了步子,闻言却是一怔,她仰头朝李怀瑾看去,见他面容虽清平可眼中却隐隐有什么情绪涌动。还有先前那句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听起来有几分旁的感觉…
不过她也未曾思虑,只轻声答道:“陛下不过是让我陪他下了一局棋。”
李怀瑾闻言心下倒是松了口气,连带着先前负在身后紧攥着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他重新握着霍令仪的手往里头走去,眼瞧着她面上的怔楞便与人解释道:“以后皇宫还是少去,我怕周承宇会对你不利。”
霍令仪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却难免还有几分疑惑。她总觉得先前李怀瑾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过于紧张了,原本她还想与他提起今日周圣行说得那一番话,不过眼瞧着他这样,霍令仪想了想终归还是未再开口。
…
等到十月,天是越渐凉了,早些时候穿得薄衫早已都收了起来,李家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换上了秋衣。
霍令仪近来不曾出门,每日不是陪程老夫人打叶子牌,便是陪她一道抄写佛经,日子过得倒也松快…今儿个她刚从如松斋回来,杜若便迎上了前。
霍令仪眼瞧着她这幅神色,心下思绪一转,便让众人都退了下去。等众人退下,她手握着一方帕子拭着手,而后才开了口:“可是秋梧巷的那位传来了消息?”早半个月前,柳予安已把孚如从清雅居中接了出来,而后便置在这秋梧巷的一处宅子里。
杜若闻言便又轻轻应了一声,跟着才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那位传来消息道是有孕了。”
霍令仪听得这话,握着帕子的手一顿,不过也就这会功夫,她便重新低头擦拭起手来,口中也不过是淡淡说了一句:“让她先不要声张。”
“是…”
杜若应了声,原想屈膝告退,只是眼瞧着霍令仪仍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张了张口却是想劝慰人几句…虽说这个局是郡主为那位柳世子所下,可如今真到了这个情况,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遑论是郡主了…
只是还不等杜若开口,外头便传来红玉的声音,却是道“三姑娘过来了”,这位三姑娘说得自然是李安清。
杜若听得这话便也收敛好了面上的情绪,侍立在一侧。
霍令仪也回过神来,她把手中的帕子置于一侧的脸盆中,眼瞧着李安清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便笑道:“怎么想到这个时候过来?”
李安清面上依旧挂着素日里的笑,闻言便笑挽着霍令仪的胳膊,口中是跟着一句:“我听说东街刚开了家茶点铺子,里头的师傅是打江南来的,婶婶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