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堂的架势。
“你今天要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我可不放你出宫门, 我还要告诉太医哥哥, 说你有心上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好不好就撞上李璟的心事。
“真的没有。”他不由苦笑。
“当真?”太平剔透的一双眼睛望着他, 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禾儿说过, 男女之事上, 女儿家的直觉总是更敏锐些, 她总觉得璟儿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李璟唯有指天发誓:“我若有喜欢的女子, 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可以了吧?”
反正梦中和他纠缠的,也不是什么娇俏的女儿身,反倒是一具又热络,又柔韧的身体……李璟想到那个缠绵温存的梦,一时间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太平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李璟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叫她也没法再八卦下去了。
李璟见状,赶紧又和她讲起新罗前线的诸多波澜曲折的故事,才算是把她敷衍过去了。
——
新罗一行归来的人马在长安整顿几日过后,不觉就已经到了深冬。
眼瞧着年关将近,又到了生徒们的岁终试。
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回对于吴议而言,要参加的不是同年资的同学们所参与的岁终试,而是决定能否成为一名大唐医官的结业试。
结业试将由太医丞郑筠博士亲自主持,到时所有博士都会莅临考查,除了死记硬背的医经内容之外,还要考查学生的临床操作水准。
这些事情,吴议早就做得游刃有余,太医博士们也有目共睹,因此也并不怎么发愁。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最后一项内容,也就是论证题。
要让他治病开方容易,让他针砭时事做文章,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要能写这些八股文章,早就去考进士科去了,还留在太医署中学什么医啊?
其实对于医科的生徒而言,他们已经比明经科、进士科的同学们幸运许多了,因为他们所遇到的题目都相对简单很多,批卷的老师也不是学富五车的大文学家,基本只要提纲挈领,大意不偏,就不会怎么被刷下去。
所以,学生们几乎都会提前准备好几篇文章在肚子里,到时候随便选一篇贴切的,应付过去就算完了。
吴议一开始准备的时候,也是抱着和这些笔墨纸砚殊死一搏的决心的,没想到真正提起笔来,脑海里却文思泉涌,灵感不断,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
他早先在孝敬皇帝处读了三年的史书,也不是白读的,平日里并没有察觉到,到了真正要用的时候,才发觉这些前人的真知灼见早就渗透进了他的脑子里,化作了一种名为积淀的智慧。
这是吴议自己也没有料到的。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洛阳别院那静绵绵的日光中,他捧着古籍旧典一字一句地读过,而那些一遍又一遍念过的句子,早就深深地映入脑海。
难怪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杜子美诚不欺我。
结业考试就这样随着凛冽的冬风,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面前。
暮鼓悠然的太常寺中一片肃静,唯有生徒们奋笔勤书的擦擦声拂过耳侧,吴议并不着急下笔,先是冷静地翻完了所有题目,才决定如何下笔。
而最后一道题映入眼帘的时候,不禁有些傻愣在原地。
——以何医人?
这个问题,说小可以很小,要医治一个人的病,笼统说来无外乎望闻问切、诊断开方。但说大也可以很大,要做一个好大夫,需要的不止是精湛的技术和丰富的知识,还要有高洁的品格和耐得住琢磨的脾性。
吴议不禁想到了张起仁,想到了沈寒山,想到了许多曾走在他面前的瘦削背影,心中遽然冒出一个字——德。
以德医人。
唯有心怀仁德者,才能把自己的所学用到正确的地方,才能救万千生命于病痛之中。否则就算身负绝学,用药以毒,也可以害人性命,与治病救人背道相驰。
一旦确立了中心思想,剩下内容的也就水到渠成。
吴议在心中捻动片刻,举出了神农扁鹊等人伟大的德行和谦卑的品格,借此深刻地讨论了一个医学生的道德标准与行为准则。
“……秦越人之守数,良见殃也,姜魁隗之断肠,岂枉然哉?因座下碌碌,而尊上怫怫,唯倨庸才,广失良德……”
他匆匆扫一眼自己的文章,虽然算不上字字珠玑,但也总算一篇有理有据的文章了,希望郑筠博士批改时手下留情,不要太过严苛。
他做过这道题,才重新翻回去,安心地完成前面相对刻板的专业题目。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左不出医经典籍的大纲,他六年前做列的书本纲要就像一个搜索引擎,可以让他思路清晰地在记忆中找到正确的答案。
他虽然不是第一个交卷的,但却是脸上表情最轻松的,把这份代表自己六年所学的试卷交给郑筠博士的手上时,吴议感觉仿佛卸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