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锐利的眼睛,鹰似的盯着照面相对的二人。
“这话说来就长了。”秦二爷哈哈赔一个笑脸,“吴先生对我娘子有救命之恩,咱们虽然是粗人,但是恩情还是记得的。”
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便勾起了大胡子的思路:“对呀,我也听说,当初他用那个什么……什么麻醉散的方子救了你的夫人,你还有没有那个方子啊?”
他掂一掂手里的银锭,往空中一抛,堪堪就落在秦二的眼前:“你要是能交出这个方子,就是咱们寨子的朋友,朋友之间,就不必你来我往的客气了。”
吴议心中猛然一震,萧家军四处搜刮,瞧样子今天秦二就是来送钱的,他们往不往很难说,秦二来可已经来到这位三当家的面前了。
秦二眼睛像个小钩子似的,钩在大胡子手中的银锭身上就下不来了,手也像被磁石吸引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前缓缓伸着。
“嗯?”大胡子把手一缩,拿捏着手中的银锭,眼睛却笑望着秦二爷。
秦二爷像才缓过神似的,几乎半栽倒在空中,所幸吴议一个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正欲小声嘱咐他万万不可交代,已经被箫狗儿伶俐地拉开了去。
“这……这一个多月前的方子,我哪里还找得到啊?”秦二苦恼地挠了挠头,目光依依不舍地留在银锭上,“吴先生都在此地了,我看,这钱,还是让吴先生自己赚去吧。”
吴议心中正松了一口气,便见秦二几乎微不可觉地摇摇指头,心中顿时云开雾散,秦二哪里是找不着方子了,分明是寻个借口,给他留一条生路呢。
只可惜这条生路早就被李博亭一席话堵成死门,是万万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早地下山去吧。”大胡子毫不留情地将银锭往袖中一掖,断了秦二眼中的念想,“下个月还是老规矩,你亲自送粮食过来,你若敢缺斤短两的,或者走漏一丝风声,仔细你全家的性命!”
第95章 援军
秦二忙着点头称是:“小人这就走, 这就走……”
“嗯,去吧。”大胡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吴议心头通明雪亮,偌大一个寨子,定有些固定的经济来源,秦二爷也就是被他们欺压的小富之家中的一个, 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这些草莽的指头中, 像一撮细细的烟灰似的, 轻轻一搓就没了。
萧家军根深蒂固,一时不可拔除,可怜这些平头百姓, 报官无用, 抵抗无门,只能老老实实地为人鱼肉。
鱼肉……吴议心头遽然一亮, 趁着秦二拔腿要走的空当,忙牵住他的手:“尊夫人在术后卧床已久,想必已染疮疡[1], 邪热灼血, 所以必有虚热寒战的症状,是不是?”
秦二眼珠子左右一拨动, 脑袋却已比眼睛先行肯定了他的说辞:“是是是,先生真神人也,不知要用哪一味药材才好?”
吴议含笑道:“这个不难, 你尽管去买些鱼腹草, 捣碎后细细地敷盖在伤口上头, 很快就能药到病除了。”
他两个擦身错过的一阵,就只够说这三句话,秦二便被箫狗儿生拉硬拽地扯走了。
大胡子把方才从秦二手里取过来的银子哐当一声丢在桌子上,对吴议道:“吴先生,我虽是个莽撞人,也知道你是有真金白银的本事,刚才我对秦二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做个朋友,这银子就不分你家我家,咱们要做不成朋友……”
“做不成朋友,也未必就是敌人。”吴议从善如流地接过他的话。“几位当家的爱惜人才,才不肯对李博士动真刀,此举譬如曹公待云长,吴某虽无关公之才德,当家的却有曹公之大义呀!”
一番热乎乎的马屁拍下来,大胡子才觉得通体舒顺了许多,他已经在李博亭和许捷两处遭到了冷雨似的拒绝,被两把冰刀子绞过肺腑,一腔的翻腾的淤血怒火终于被吴议春风化雨的一番话洗得干干净净,这才缓和下脸色,也自觉该拿出好话劝劝这个前途无限的年轻人。
“吴先生不愧是杏坛高手,比那两个古董知道好歹,既然先生也知道咱们当家的是一位枭雄人物,就更应当投其门下,为之效力啊!”
“我也想为之效力,但当家的有所不知。”吴议苦恼地顾盼一番,见四下唯有大胡子的亲信,才悄悄地说,“我和许捷助教早已商定好,方子一人拿一半,所以光我这一半是肯定不行的。”
“胡扯!”大胡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方子怎么可能一人一半?难道你们看病的时候都捆在一起?”
吴议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孙思邈先生所著《千金方要》,就说明一好方可抵千金,我们这麻醉散若能上报朝廷,定会有厚厚的封赏下来,为了公平起见,才一人执一半的方子,免得兄弟两个撕破了脸皮。”
大胡子这回将信将疑了:“这么说,还得撬开许捷的嘴巴才行?”
吴议万般诚恳地点点头。
“那你先写出你的半个方子,许捷见你交出半个方子,他那里自然也会松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