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皇后身旁坐着脸蛋焦黑的锦衣女鬼,柳妃身后趴着怨气极重的血肉模糊鬼,贾黛珍脚边横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监鬼。整个昭阳宫,不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鬼魂也都熙熙攘攘占了半间屋子。
……要不要这么心齐,都来看她热闹?
谢玖怒。
她在含章殿时,皇后曾派了人去唤她到昭阳宫。那时皇帝刚受到大臣奏折的刺激,一肚子火就全都发到了来人的身上。不仅卷了皇后的面子,接连几日没让她过去问安,还斥皇后手伸太长,竟管到他的面前,不成体统,不知分寸。
谢玖那时便知不好,皇后定要将这事也算到她头上。历来,帝后之间若有炮火,都直接对准夹在中间的妃嫔。
果然,她跪拜之后,皇后便没叫起。
谢玖垂眸,眼前尽是飘飘忽忽不着地的鬼脚。
“哈哈哈,”笑声没有丝毫喜悦,阴恻恻的?人。“昭阳宫今日果然有好戏看。”
“你知道皇后这几天摔了多少个盘子碗?司设监这几日可是又送来了小半车瓷器。”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德音的声音自上而下,透着一股冷然。“太后有言:猛药去疴,重典治乱。只如今后\宫井然,众姐妹和睦愉悦,一心便是为了皇上。瑾芳仪,你得皇上宠爱,更应知晓分寸,应规蹈矩,劝谏皇上……”
后面皇后说了什么,谢玖听的不是很清楚。原因无他,实在是身边鬼魂众多,你一言我一语,扰的她耳根嗡嗡作响,根本无从分辨众多声音中属于皇后那个最淡漠的低沉声音。
不过,她也听出了皇后的意思:太后让我办你,而且是重办。
皇后卖的一手好太后……
“……你既不愿起,那便跪着吧。”朱德音道。
……听意思是刚才已经叫她起了。
谢玖咬牙,这帮死鬼是耽误了多大的事?!
“臣妾谢皇后娘娘。”她佯作懵懂,展颜巧笑,顺势站了起来。
谢玖自皇上赏了药,滋补便没有断过,身子骨越来越壮实,脸色越来越好,加上几日来皇帝废寝忘食的滋润,脸上更是泛着柔光。白里透红的脸蛋,圆溜溜的眸子仿佛泛着秋水,黑漆漆,亮晶晶的。
众妃从惊讶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初时见皇后吩咐这瑾芳仪起身,她跟没听见似的充耳不闻,众妃心底里还多少有些佩服瑾芳仪敢在皇后面前摆谱,恃宠生骄,自己作死。谁知不到半刻,转脸就笑的一脸谄媚,倏地站直了身子。
瑾芳仪,你的脸皮是有多厚……众妃瞠目结舌。
皇后也不禁一怔。瑾芳仪不是和她叫板,难道是耳背?反应迟钝?
贾黛珍胸大无脑;张修盈傻缺;柳妃炮仗筒一点就着;庄妃想生孩子,成天念经拜佛要个儿子,都魔障了……现在再加上一个不知所谓的谢玖……
这都是一堆什么配置?
她一心想做贤后,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统率的妃嫔居然就是这样一堆货!
长此以往,她迟早被她们给带衰,还怎么名留青史?
胸大无脑的贾黛珍最先开口。她面容微微苍白,斜倚着靠在椅子上。
如今她晋升为嘉芳仪,在景元帝此时的后\宫已算高位,不过这几日后\宫震荡,各种平日或病或养的众妃全都露头,想看看独霸皇帝几日的谢家嫡女长着什么三头六臂,人竟是前所未有的多。因此贾黛珍的座位便靠了后。
“瑾芳仪好有气派呀。”她娇滴滴的声音道:“皇后娘娘叫你起身,你不起,叫你跪下,你反而又站了起来,知道的是瑾芳仪你……反应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存心与娘娘对着干呢。”
柳妃哑声道:“瑾芳仪向来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装神弄鬼最是拿手不过。方才昭阳宫外,恭顺恐惧,和柔弱的几种模样变换起来毫无难度,堪称精湛。现在怎么,是要向皇后娘娘展示一番?”
贾黛珍和柳妃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
谢玖一看到她们的模样,听到她们的声音,甚至她们的名字出现在她耳朵里,梦里两人那副你侬我侬的画面就立刻浮现眼前。
鉴于柳妃身后的厉鬼,谢玖连眼皮也不敢抬,站在殿中间恭敬地解释道:“臣妾最近耳朵有些耳鸣……有时听不太真切,并非有意……还望皇后娘娘恕臣妾无心之过。”她字斟句酌,生怕哪个词用的不对,又触上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众妃那根脆弱的小神经。
“咦?瑾芳仪你也耳鸣?和我一样啊,我最近也总是耳鸣。”张修盈津津有味地吃着玫瑰酥,口齿不清地道。
她入宫一年,历来是跑太后那里勤,却极少出现在昭阳宫给皇后请安。今日起了个大早,自己带着一盒太后赏的玫瑰酥便来了昭阳宫,直言想要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疯疯癫癫的瑾芳仪。皇后默然无语,只是吩咐宫女多沏了几壶茶。
果然,众妃还未到齐,茶水已经重沏了第三泡。
“只怕是刻意寻的借口,瑾芳仪一向巧言令色的啦。”贾黛珍面上含笑,心里恨的直咬牙。她就想对着谢玖狠狠剜上她一眼,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谁知谢玖自进了正殿就垂着个脑袋,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含章殿一连勾着皇帝五天,她现在在昭阳宫装什么低调可怜?!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张修盈依旧口齿不清地说。
张修盈本身是妃位,身后又有太后撑腰,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