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侧过头,望着垂着脑袋,满面落寞的小槐。
和以前缠着她捞簪子时那张被水泡胀了的脸相比,小槐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名贵的簪子,连眼睛看起来都有了温度。
“要我告诉他吗?”
小槐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该离开了,是离开的时候了’,我不知道这只是我自己胡乱想的,还是……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瑾芳仪,你就对永哥说,我心愿了了,要去投胎了,让他不要记挂我……就好了。”
“去投胎也好。不管对任何事过于执念,都不是什么好事。”
谢玖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冲着小槐淡淡笑道:“下辈子别那么糊涂了。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知道吗?”
“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了,甚至能不能等到婚礼那天我也不知道。今天,就算道别吧。”小槐垂下的眼睛里流出透明的眼泪,“谢谢你,瑾芳仪,这是在我心里一直没有对你说的。没有你,我就只会是个东游西荡的野鬼,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到永哥……谢谢你。”
洛妃原本在逗那只死狗,听了小槐的话,拢了拢一丝不乱的秀发,扭扭捏捏地上前道:“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要走,就对你好些了。”
“你们已经对我很好了。我,我舍不得你们!”小槐嘴巴委屈地下扯,眼见着就要大哭失声,忽地一下飘远出了宁安宫,凄厉的哭声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死丫头,还没和我道别呢。”洛妃气的柳眉倒竖,倏地也飘了出去。
内室只剩下谢玖和土狗大眼瞪小眼。
她望着土狗圆溜溜的眼睛叹了口气,只觉心口堵的难受。
“人生总是这样,有聚有散的,对吧?”她笑道,眼睛微涩。“就像现在,小槐走了,你又不知道为什么黏了上来?你能听懂我的话是吧,你什么时候回咸熙宫啊?”
“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能说出你的名字,我可以允许你多留在这里两天哦。”
土狗鄙夷地横了她一眼,甩了甩尾巴,昂着狗头走到烛案下安静地打起盹。
……她是被狗嫌弃了吗?
谢玖默。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打击总是接二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