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朝南,阳光正好,白色的床单被阳光赋予一层镀金,柔和宁静。
平躺在病床上的奥娜,苍白得让赵影有一瞬都没能认出她。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奥娜一直都是浓妆红唇,露出的半张脸透着藏不住的妩媚。
但此刻,她的卷发被随意的束起,整张脸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半张脸柔美半张脸狰狞,对比突兀。
奥娜原以为是护士,仍旧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头都没有回。
“……是我。”声音很轻,语气就像是老友重逢。
奥娜猛地转过脸,发现是赵影,立刻愣住了,下一秒慌忙伸手拿头发遮住了毁容的侧脸,声音生涩:“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赵影走到床沿,轻轻将滑落的被褥拾起。
“既然想回家,就回去吧。把那些事都忘掉,过正常的生活去。”奥娜别过视线,冷淡地说。
“忘不掉,奥娜姐,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坎铎了。”
奥娜一潭死水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生气,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我?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遭遇这一切。”
赵影摇了摇头:“无论有没有你,只要有陆靳泓在,我迟早会遇见阮郑辉。但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算不死在阮郑辉手下,也会死在土狼手里。”
奥娜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反驳。她对阮正辉的了解,比赵影多多了,所以她很清楚赵影说的没有错。
“所以我欠你一份人情,我不会忘记的。”
“你不欠我,”奥娜说,“欠我人情的是陆靳泓。”
赵影立刻鼓起腮,毫不掩饰她的不愉快。
这份直率反倒令奥娜露出久违的笑容来,深深地凝视着赵影,仿佛又在透过她看向时光深处的另一个人。
赵影试探地说:“你又想起阿苏了,是吗?”
听见这个名字,奥娜恍惚了一下,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是另一个人。她垂下眼睫,转过脸去,“嗯。”
“她跟我很像吗?”
“细胳膊细腿,平胸小脸,弱小偏偏还倔强。”奥娜的唇边有一抹淡淡的笑,“是很像。”
赵影:“……”其实她还是有a杯的,不算平!
“如果她还活着,也许就不像了。”奥娜看着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会变成为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想想,能早点死掉未必不是好事。”
“你不是阿苏,你不会知道阿苏心里怎么想。也许,她更希望能陪着你度过这些艰难的时光……那样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会更幸福一点。”
奥娜陷入了沉思,喃喃道:“会吗?”
“会的,”赵影坐在床沿,轻声说,“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翻盘。”
“没希望了。”奥娜颓然。
“怎么会没有希望?”赵影的眸子熠熠发光,“你脸上的伤明明就可以修复,你的毒|瘾在这里就能戒除——”
“但我所做过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是铁板钉钉,就算脸上的疤没了,瘾戒了,我也不可能恢复成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奥娜打断了她的话。
“但你可以一一赎罪,重新开始。”赵影直视着她从不欲见人的侧脸,“总好过每一天都在地狱里等待末日降临。”
奥娜忽然笑了。
赵影不知道她笑什么,只见她低下头,似笑非笑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小姐,你是记者,老师,还是传教士?”顿了顿,她眸子里闪烁着某种光芒,“又或许跟陆靳泓一样……是军人。”
赵影心一惊。
奥娜曼声说:“事到如今如果我还吃不准陆靳泓的身份,也就白吃了三十年的江湖饭。挺好的,既然你和他是一路人,我也就放心了,总好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土狼一别,奥娜并不知道陆靳泓的下落,甚至以为关于土狼绑架赵影的一切都是陆靳泓设下的局,自己愿赌服输,甘拜下风。
“陆靳泓现在还在阮郑辉身边。”赵影说。
奥娜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在这种时候,以阮氏的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还猜不到陆靳泓的身份?就算表面上信任,背地里一定也早已起疑,随时会杀心!
“为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下一个你,下一个阿苏,下一个胖子魏……”赵影凝视着她,“他别无选择。”
奥娜眉心紧锁,死死地扣住床单,内心的挣扎藏也藏不住。
“奥娜姐,你说,如果胖子魏能活下来,他会不会愿意做个普通的厨子,每天做做菜,开车兜兜风?”赵影忽然问。
奥娜迟疑:“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今天是我弟弟开机车送我过来的。”赵影随意地问,“你想看看吗?他就在楼下。”
见奥娜没有反对,赵影扶着她靠坐起身,刚好可以看到医院外街道边,正靠在机车边焦灼等待的林冉。
林冉年轻,阳光而英俊,与胖子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却同样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