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萧,这幅画你怎么看?”季岩淡淡的开口,眼中没有显露出任何关于这幅画的真伪信息。
萧灼眼睛盯着画卷,沉吟片刻说道:“从画风来看这很像是八大山人所画。”
“你的意思是,这幅画是真的了?”南宫醉歌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随即问道。
“我可没说这幅画是真的,现在八大山人的画可是贵得很,别说这幅画是四平尺,即使是一平尺的真迹,那上了拍卖会拍出几百万都不是没有可能。”
萧灼这话可是不假,由于沿袭八大山人画风的画坛大家很多,因此收藏界的人士也是对于八大山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崇拜感,正因为如此,八大山人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格外抢眼。
2004年,八大山人的一幅《山水书法合璧》手卷拍出了1100万的高价,同年嘉德秋拍上,一幅不到两平尺的《游鱼图》拍出了接近五百万的价格。如此的收藏狂潮之下,各种赝品浮出水面也就在所难免,所以萧灼丝毫不怀疑桌上的这幅《鱼荷图》乃是后人所作。
“那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是要有一些说法吧,这张画肯定不是真就是假,你自己选一个吧。”罗薇薇见萧灼既不说真,也不说假,猜想他一定是想敷衍了事,赶紧是出言阻断了他的后路。
“这个先不忙,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季叔,天干地支纪年法我不是很清楚,季叔,您老给我指点一下,这个所谓的‘辛末’年该是哪一年呢?”
萧灼可是没那么好骗,在确定真假以前他是不会随意下结论的,因此他需要考证一些信息,并且根据这些东西找出这幅画可能含有的破绽。
“这个么,醉歌丫头,告诉他哪一年无妨吧?”季岩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南宫醉歌,想要征求下她的意见,毕竟是这丫头在考验萧灼,自己开口有些不大合适。
“岩叔,我来告诉他,这幅画作于1691年,你还想知道什么?”
南宫醉歌很痛快的说出了答案,记得当初她看这幅画的时候,也是在电脑上查询了资料,天干地支纪年法,对于没有涉及到专业领域的人而言,不懂的话也是很正常,所以她索性是告诉了萧灼,仅凭一个年号,料想也难以断出真假。
“1691年…1691年。”
萧灼默念着这个年号,开始在心里搜刮起关于八大山人的生平信息,他自小对于数字特别敏感,所以在研究八大山人的时候,着重的记下了不少八大山人身上重要的纪年。
萧灼记得不错的话,朱耷生于1626年,算起来这张画如果是真迹的话,该是他66岁所画。朱耷活到了80岁,66岁的时候他的画风已经稳定下来,经历了一生的命途多舛,晚年时候的八大山人画风偏于凝重、冷峻、润朗,而这幅画也是很符合这种画风。
“个山驴。”
这时,那一方钤印再度进入了萧灼的眼中,看着这个印章,仔细的思索之后,萧灼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季叔,这幅画的纸张的确是明清的宣纸,这个我可以肯定,纸张做旧的方法我知道,这张纸成化很均匀,看起来不假。从画风上来看,我也是觉得这张画看上去很真…”萧灼对于这幅画的看法渐渐明朗,对着季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闻言,季岩心里叹了口气,年轻人果真还是没有经历过历练,鉴定东西时喜欢从最基础显眼的地方入手,这幅画是深得八大山人的画风,意境方面已经是小有所成,料想作画的人该是个在书画方面小有造诣的人。
“岩叔,他说的对么?”
南宫醉歌见萧灼给出了看法,也是有些期待的看着季岩,其实一直以来,她也是觉得这幅画是一幅真迹,这是她比对大量真迹之后得出的结论,所以这时候她是七分替萧灼问,三分替自己问。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萧灼不待季岩开口,又是补充了一句:“虽然它看上去真的不能再真,但我还是觉得它是假的。”
季岩眼睛一亮:“那好,你说说看,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萧灼点了点头,指着那一方钤印说道:“我觉得这个印章,很有问题,在我了解的东西来看,八大山人年轻时出家为僧,那时候他只是画一些瓜果蔬菜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一阶段他的钤印基本都是跟寺院有关系,我记得不错的话,有‘雪个’‘刃庵’‘耕香’等,季叔,这几个印真迹上都有的吧?”
“不错,的确有,但这跟这张画没关系吧。”季岩笑望着他说道。
“您别急,听我慢慢说,朱耷这人,后来做和尚也不安稳,参了十几年佛门空禅之后,上赶着就还俗了,还俗之后,没有心灵寄托之下,人也变得疯执起来,这一阶段他画上的钤印经常出现‘驴’‘驴屋’等钤印,很有些自嘲的倾向。晚年的时候,这老爷子大概是想通了这一辈子的点点滴滴,他老人家又是换了一种心境,这时候他的心开始变的平淡起来,刻了好几枚新印章,无非显示着自己处事开始淡泊起来,我记得有一枚印就叫做‘荷园’。”
讲到这里,萧灼指着那枚印章说道:“先不说这枚‘个山驴’的印章是不是臆造出来的,只是看这一个‘驴’字我觉得这幅画就有假,这个阶段归于平静的朱耷绝不会这样自嘲。”
这幅画是假的?
南宫醉歌盯着那张画久久的无语,当初这幅《鱼荷图》自己又是查阅资料、又是与真迹作对比,显然是下了不少心思,可是现在萧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