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笑自己。
他闭上疲倦的眼,意识沉了下去。
他很讨厌睡觉时旁边有人的。
很小的时候,他特别怕自己睡,总觉得黑洞洞的天花板那有鬼,要吃他,他便缠着易宵光,一直和他睡到上幼儿园。
白禁城受不了了,半夜想正大光明幽会搞得偷情似的,一向把奶乔宠成眼珠子的大家长破天荒黑了脸,提起缠着易宵光腰的小奶虫,扔到他自己房间。
白乔枝超害怕的。
但雌父很生气,幼稚园老师也说,大虫虫都是自己睡的,自己睡能长得高,便抱着小玩偶,哭唧唧的强行告诉自己不怕不怕。
后来,他便习惯了。
再后来,不知为何,他对睡眠质量要求高到了一丝光、一丝声音也无,才能睡着的地步。
因此,他的房间后来重新装修,加了三层隔音,又把一切家具弄成沉稳易睡的风格和颜色。甚至他的窗帘,是找手艺人一层一层织的多层绣,就为了更好遮光。
谢毅行清楚这一点,所以整个房间隔音隔光。
但白乔枝没有说是,他其实更厌恶有人侵占个人领域。
偌大房间里除自己之外的第二重呼吸,冰冷空气里除自己之外第二处热源,甚至闭上眼,感受到舔/舐自我伤口的黑暗中离自己那么近的第二只生物。
这都让他感受到了“被侵/犯”的感觉。
谢毅行强势的、让他震惊到不知所措的,成为了十八年中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和他那么亲近的外人。
这让白乔枝恐惧,惶惶,无所适从。
而最让白乔枝感到有什么东西敲碎了他的小世界的,是他昨晚,竟差点在谢毅行温暖宽阔的怀抱中睡过去。
明明很厌恶有人入侵他的隐私,明明很不适应第二重呼吸在耳畔起伏,他却觉得……
那陌生的吐息、比被窝更炽热舒适的怀抱,那么教他安心而欲睡。
谢毅行换好衣服,推门下楼准备早餐了,留下白乔枝蜷缩在被子里,满脸通红。
越想越不可思议。
他在赌气、在和谢毅行冷战,用冷暴力告诉谢毅行他的怒火。
但……
他就是狠不下心,去说那些撕破脸的话。
他安慰自己,十几年的情谊,怒火上头时撂个狠话绝交就算了,真要想到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换谁也做不到。
早餐很快上来了。
时间太短,谢毅行没有煲粥,而是用牛奶煮了燕麦,加了可可碎、干果、蜂蜜进去,芬芳甜美的不可思议。
他又做了煎饺,似乎昨晚准备好的材料,煎水饺的同时加了蛋液进去,撒上五香面,水饺皮松软酥脆,肉香与蛋香混合一起,争先恐后的涌入白乔枝的鼻腔。
谢毅行轻轻把小东西的被窝掀开,像剥开最上等甜点的精致包装袋,那么让人期待而感到幸福。
他好笑的捏捏蜷缩一团露在外面的小脚丫:“还生气呢?好了,气我,不要气食物,好不好?”
白乔枝大力甩开他的手,给他留一个背影,闷闷的说:“不饿,不吃。”
他明显还在堵气,但终于理他了,这让谢毅行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我真是要疯了,他嘲讽的想,小东西肯和我说话,我便高兴至如此。
他柔和了声音:“乔乔,你胃不好,饿不饿都吃点垫肚子,不至于难受,好吗?”
没等到回答,谢毅行长手长脚一揽大团子,把团子四肢小爪子扒开,又把人在床头坐好,随即开始喂第一道工序:牛奶燕麦片。
吃到第二道工序煎饺,白乔枝开了胃口,也不扭捏了,直接夺过谢毅行的叉子,自己快准狠一下一个的狂吞煎饺,其间还因烫到舌头留下了可怜的泪水,看的谢毅行又心疼又好笑。
“慢一点儿,这一整盘都是你的,急什么?”
白乔枝瞪他一眼,乖乖慢了下来。
他吃的快,但讲究得很,煎饺一定要夹带上煎蛋皮,在醋和香油里滚一圈,才整个吞下去,俨然小小美食家。
一盘煎饺很快全进了肚子,他打个肉馅味的饱嗝,满意的靠在床头上,然后横眉竖眼——
“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毅行气笑了:“乔乔,刚吃饱就赶厨师走,不太好吧?”
白乔枝翻个白眼:“我可不记得雇了你这么个厨师。”
小东西还在气头上呢,讲不了道理的。
谢毅行任劳任怨的收拾了餐具,然后又上楼收拾昨晚随手搁这的文件。
这些公事儿他倒没有避着白乔枝的意思,那些文件连着公文包,全在床头柜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白乔枝一伸小胳膊就能拿到的距离。
他意外的挑眉:“不怕我给你偷看了揭秘给敌方?”
谢毅行揉揉他的小脑袋,后者愤怒的躲过。
“不怕,我倒真希望你这么做,”他勾起一边嘴角,这让他有些痞气,“然后小乔乔该怎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