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色,保持微笑。身旁隐匿的云润生掩嘴轻咳,莫名想起末日没来时,媒体上报道的那些国民大咖。
只怕今日后,百姓们怕是会彻底神化这位少年天子,譬如神仙下凡,真龙化身什么的。
要不然谁给说说,正常人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好看!
銮驾沿着喜红的鲛绡地毯稳稳前行,所过之处人声鼎沸,天子正襟危坐,时而面无表情,时而淡淡微笑。拥挤的人潮中,多少女儿家偷偷捂着胸口羞红了脸,多少年轻男子垂下头以掩饰心中的震荡。更有那已婚的嫂子,撞见天子一笑,顿时一仰脖子晕了过去,家人赶紧踹把踹把藏了。
天子銮驾的左右紧随着二皇子和新提拔的两位将军,其后,便是与之一起浴血奋战过的边关将士。最后面,还有车马拉着的吴东国俘虏,其中最靠前,最重要的一位俘虏便是吴东国三皇子洛江离。
这些带回来的俘虏,少年一个都没想放过,千里迢迢带他们回来,一来是示威,二来凯旋而归有献俘的规矩,三来,祭父皇在天之灵。
当那些俘虏的车架拉近时,百姓们呸呸个不停,只恨手里不让带东西,不然早就把那些俘虏砸个稀巴烂。
銮驾路过茶楼,二楼窗边的老亲王正随着下面的百姓一起吆喝“吾皇万岁”‘陛下万岁’‘吾皇威武’,身旁的老管家比他声音还大,嗓子都快喊哑了。那才几岁的小郡王细细跟着喊,憨憨的福亲王一直傻乐,一会儿喊‘陛下万岁’‘秀秀啊,那是秀秀!’‘秀秀秀秀!’王妃怎么劝都劝不住。
岂料,銮驾上正襟危坐地天子豁然抬头看向窗子,眼眸扫过略有尴尬的老亲王,落在福亲王那张胖脸上。
天子一笑,忽而在銮驾上站起身。
“秀秀!秀秀!上来吃糕糕!”福亲王举着手中的糕点一个劲叫喊。
亲王妃冷汗涔涔。
老隆亲王扶额,无可奈何地摇头,这还真是个傻子。
街边的护卫一时为难至极,就在这时,起身的天子却飞快一扬身,转眼便接过那糕点,飞快坐回了銮驾,朝着福亲王等人一挥手:“多谢皇叔。”
糕点顺势塞入了自己嘴中,天子吃的津津有味。
随行的众人虚惊一场,心中皆为无奈,但也不奇怪。天子年少,战场上可抵万敌,杀人不眨眼。私底下时,对士兵们亦是和气关爱,时常陪他们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无论是那饭量还是酒量,至今难逢敌手。他是高高在上的庆国天子,亦是年少翩翩的儿郎。
蜿蜒漫长的红毯尽头是巍峨森森的宫殿。
远离了身后百姓们依然没有停歇的高呼声,天子的銮驾缓缓驶入了宫门。
在宫殿最高的摘星楼上,妖冶的男子轻轻一笑,衣摆飞扬,瞬间便来到离天子最近的地方。
“陛下。”
“国师,是你啊。”天子丝毫不惊讶,看到那夸张的鲛绡地毯时,他第一个便想到了国师,当然,也极有可能是苍云舅舅指使他干的。
少年跳下来,走到国师身前,“找我何事?”
国师失笑:“只是来给陛下贺喜。”
无事不登三宝殿。
少年才不信他的话,屏退左右,回到寝宫。
云润生,国师,和少年,三人对坐。
国师率先开口:“秀秀,真没想到一眨眼你已经当了皇帝。你舅舅我都来不及赶上你的登基大典,真是可惜。”
“难不成你特意来补上贺礼?”少年嗤笑。
国师摇头,叹道:“我真没想到先皇去的那么突然。若不是你母亲告诉我。”
“……”少年喝茶的手一顿,她知道父皇去了?
云润生皱眉,握紧了茶杯。
“你母亲大概留有他的特殊信物,先皇一去,她便感应到了。把我召了过去,让我特意来跑这一趟。”
国师起身,一扬手,地上便堆积了成山的鲛绡,五颜六色耀眼至极。这些鲛绡比云润生二人以前见过的所有鲛绡都要美丽,那说不出的质感中仿若游弋着活物,每一匹鲛绡都似最美的风景。
“这些都是敖雪在禁闭的近二十年间亲手织的鲛绡,她说:身无旁物,唯鲛绡能伴之。”
少年一愣,那女人难道对父皇还旧情难忘?
国师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既然想要这些鲛绡给先皇陪葬,你就依了她吧。”
“随便。”少年淡淡道,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
“我以为你起码想要见见她。”国师叹气。
少年摇头:“太陌生。”是真的陌生,毫无感情,不高兴不伤心不激动。
云润生握住他的手。
国师道:“我与先皇君臣一场,便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
“行。你若是愿意,可以继续做庆国的国师。”
“哈哈哈。”国师大笑:“多谢小秀秀看重舅舅,不过舅舅可没那个功夫成天陪着你。再说,你身边有现成的云高人,让他做国师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