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5日,中国海城。
林恪仿佛做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梦,熟悉是已经发生过一次,还是熟悉的配方。味道却如此陌生,是除了那一次,从来没有也没听说过的梦。确切的来说是各种各样梦的碎片,就好似在同一块幕布上同时放映着几十部电影,或欢乐、或哀伤、或愤怒、或香艳。这块幕布,就是林恪的大脑。
当然这一次的梦比上一次的更复杂、更长也更沉重。他无数次的想努力挣脱这个梦,让自己醒来,但是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像灌满了水银一样,沉重又无法着力。
最终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张妆容精致,雍容华贵,挂着和善微笑的脸上,林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一抽,身体颤抖了一下后,带着一身的冷汗惊醒。
首先映入林恪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老式吊灯,他赶紧起身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还好,是那个承载了他无数美好记忆的小客厅。而林恪此时,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带着“滋滋”的声音跳动着雪花。
林恪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感觉脖子一阵刺痛带着麻痒的感觉,他却没有丝毫在意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赤着脚,笨拙的边走边跳的走向洗手间,一直到他在镜子里看到那张有些发胖又带着青涩的脸,才咧了下嘴倒在了洗手间的门前。
幸好,我,还是我。
林恪又陷入了长长的梦境当中。在梦里,他像一个童话故事里提问题的熊孩子一样,到处问,我是谁?这个他“上辈子”就已经放下了的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在梦里他看到了自己两种不同的未来:
一个是颓废的,很多事情都是开头不顺就放手,三十多岁还窝在一个手机维修的小店里,每天以写小说和混迹过时多年的某度贴吧度日的大龄d丝。
另一个自己,是吸收了之前d丝的人生作为成长的养料。不断的挥霍大把的钱和青春,靠着“先知”进行创业,却连续几年失败。终于有所成就,却被亲妈和亲弟弟给害死的“成功人士”。
这两个悲剧的人生围绕在“林恪”周围,似乎想要和“林恪”诉说些什么,但是却完全做不到。因为他们同样是“林恪”的一部分…
顺着这两份记忆,无数的面孔、故事、乃至于数据逐渐在自己的脑海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们逐渐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最终林恪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齐声呼喊着一个字:
“饿”
林恪再次一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当然这次与之前的痛苦相比,更多感受到的是没开空调的痛苦。他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揉了揉脸又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电视机里传来从这两年开始在暑假给美猴王接班的许三多的声音。
“还做有意义的事?你呀,长点心顾顾家比啥都有意义。”
林恪一边吐槽着“许三多”,一边寻找着遥控器。八月的海城,除了早晚还好,白天气温也是高的让人很不舒服。顺便看下冰箱里还有点什么吃的。“我是谁”这样的问题,既然想不明白,那就暂时不要去想了。
煮着方便面的林恪,把手伸向了脖子上的那个熟悉的棉绳,棉绳上挂着的青铜牌已经消失不见了,消失的非常彻底,仿佛就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林恪在怅然若失的同时,又感觉自己无比的放松了起来。“重生”虽好,贪杯就坏了。这样痛苦的经历,林恪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闻着锅里的康师傅混合着火腿肠、荷包蛋的香味。林恪都想要对着窗户大吼一声:
“活着,真tmd爽。”
很快,抱着海碗吃面的林恪,在吃完了里面的干货后,一边喝着汤,一边拿着笔,在一张写了很多选项的白纸上花着勾和叉。
“报效祖国、改变世界。给个半对号吧,轻松的话就干,累的话就交给别人干。”
“退婚,这是哪来的选项,昂,别人“重生”好像都这么干来着,不过我好像还没定亲,去求婚估计要被七七他爸爸打死,打叉。”
林恪嬉笑着评论自己写下来的一些很明显胡闹成分居多的选项,直到看到最后的“讨债”这个选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房间瞬间安静了。
林恪看着白纸上的这两个写的很用力的小字,脑海里再次浮现了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孔,而旁边,则是一个和这张面孔有七八分相像,一直带着礼貌亲切笑容的年轻人的脸,林恪狠狠的晃动了下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两张脸驱逐出自己的记忆一般。
最终林恪痛苦的锤了锤自己的额头。下定决心一般的把铅笔握在拳头里,用力的在这个选项后面打了一个勾。
“我不会让仇恨主导我的生活,但是‘这辈子’我要让你们每次想起我,都像想到魔鬼一样,怨恨又充满恐惧;我要你们每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但是你们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要向上苍祈祷,我能长寿和富贵……”
说完这些的林恪把脸转向了屋内的吊灯,许久之后终于平复了心情,再看向那张纸的时候,发现在自己刚才划下的破洞下,只有了一个选项:还情债。
看到这个选项的林恪,思绪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自己很快就消解掉了,连一次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晓得消失的只是自己,还是整个世界都跟着消失了。
林恪心中祈祷那个世界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