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行至中天，南书房便散了。这点倒是极为不错，不似其他之地，总是日薄西山才肯放归，也不怕路上出岔子。

总之今天是过去了，一切显得悠然自得，除了累点什么事也没有。倒是某个老头给人添麻烦不知自，真当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了。

出了宣武门便看到王忠站在门前，被守卫拦着不敢上前。他知道公子进宫所为何事，是以也不心急，就这么静静等着。因为都是军伍汉子，竟是还能与那守卫说上两句，不时笑上两声。

见方文出来，王忠立即迎了上去，落后半步而行。巨大的身体落差自是引来无数人侧目。不过方文早已习惯，不疑有他。

行了几步便打听了一下铁匠铺，知其方位便带着王忠过去。如今他身兼南书致学，是个极费时间的差事。本是打算缓上一两日的酿酒，确然要提上日程。若等着老流氓催债，想必不是好玩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主要还是觉得抓紧时间多多尝试，早些得出方法也便早些行事。如今他于这帝景之中背景全无，耳目眼线也是没有，说是个睁眼瞎也不为过。唯一能做的便是多积攒些钱财，等凌尘与萧成风归来，适当做些有用之事。

人脉他们不缺，十几年来积攒的决计不可估量。差的就是钱，胖子哪里现在取之不得，他应是更加紧张才是。唯一能做的便是靠这烈酒，经营出自己生意，赚个盆满钵满。至于不交给胖子一同经营，除了减少些负担之外，更多的是不想暴露这层关系。

商人之子，与朝廷命官。两个高低贵贱宛若云泥的身份，即便曾经相交甚欢，谁也不会想到关系亲密至此。就连景阳这等伟略，没有恐怖的情报，能否猜的还未可知，旷论他人。这也是方文愿将胖子作为一个杀手锏的原因，旨在出其不意！

兴许在某一天，四人再次将手中玉佩公之于众时，便是震惊天朝之时。

从铁匠铺出来时，王忠手中捧着一个古怪事物。应当是铁的，最下方赫然是个大大的半球，其上连接着一根铁管。管子颇为奇特，外侧竟是套了一个正方的金属槽，上下两头皆有开口，似是储水一类。

回到店中招来店家，方文欲以五十两租用厨房，买酒另算。岂料店家不太愿意，只觉是亏了。无奈方文只好报出李家五小子名号，掌柜立时改了态度，不仅厨房随意用，便连酒水也是一律半价。

方文目瞪口呆，原来李家混账名号竟是如此好用，早知如此扯虎皮大旗去吃霸王餐了，哪里还用花钱。

当即方文与王忠便霸占厨房，扛了几十瓮老酒进去，将所有人撵出来，开始了新世界的尝试之旅。

外人看做珍贵的老酒不值钱般的倒入大锅中，铁匠铺打造出的东西有了用武之地，圆球作为锅盖盖在上面，那根铁管便是蒸馏酒精流出的路径。至于金属槽自然便是简易版的冷凝装置，其中灌满冷水，酒精汽化后遇冷凝结，便是纯度较高的酒精。

方文想法很天真，也很纯真。他不是苦逼的理工科男，这些东西虽则学了个大概，确实不知具体怎样操作。只是凭着点滴记忆，弄出这么个东西。可以肯定没有问题，原理绝对是这样，就是不知实施下来有几分成果。

王忠从外面挑来一缸冷水，两人点头便开始。前者引火加热，方文不住往金属槽中灌入冷水。金属管尽头放置在一个已经空了的大瓮中，以便于酒精落入其中。

不一会，火势渐长，明显能感觉阵阵热流从锅底传来，伸手摸了摸有些温热的金属管，方文点头示意他继续。后者咧嘴一笑，不客气的往其中加柴。

又是过了一会，只觉得金属管发烫，金属槽竟也发烫，其中的水都冒着热气，隐隐有沸腾的迹象。方文这才将下方出水口打开，水流缓缓落下，落入一个木盆中放凉。

这里便显示出高人一等的智慧，将出水口做的极小，便是向金属槽中灌水也来得及冷热交替，最大限度的冷凝酒精。

管子中冒出一阵阵蒸气，逸散到空中消失不见。同时流出来的，还有一滴一滴香味极为浓烈的通明液体。见状方文立即加快金属槽中水流速度，将温度控制在极低的范围内。顿时管子中流出的液体，数量陡然增多起来

走过去皱眉闻了闻，方文感觉味道不太对，有点刺鼻的难受感觉，似乎是传说中的酒头。

没忍住手指沾了一些尝尝，只觉得喉咙吞了一把刀，当即脸色涨红狠狠吐了出来。跑到水缸旁边狠狠灌了几口冷水，顿觉好了一些。

深深吸了几口气，剧烈咳嗽几声，方文走了回来接着加水。不经意间瞥见王忠喉头蠕动一番，苦笑一声取了个勺子将刚刚蒸出的酒精全部舀给他。后者一愣，不好意思的咧嘴憨笑，深深沉醉在酒香里，大口一张将酒吞入腹中。

刚一入口，就连他这般的铁打的汉子的面庞都是涨红，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咕嘟咽了下去。

“感觉咋样？”挑了挑眉，方文问道。

王忠大脸狠狠拧巴着，说不出是享受还是痛苦，“好好酒，我这一生还未喝过这般烈酒！像是吞了烧红的碳！”

他那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让方文深深庆幸，得亏自己吐的早啊！不然就躺地上了！

“好，看到了没，咱们已经成功一半了。再接再厉，只须改进一些，便能酿出真正烈酒！”神色兴奋，方文笑道。当下拉起袖子准备开干，王忠却直直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