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道:“是冷吗?要不回屋去?”
裴照倚着他的肩膀仰头望向他,因正与日头对上忍不住皱着眉眯了眼,显出一副考量的表情来,似是想把眼前人看穿,弄明白他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半晌无果,他侧过脸,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坐一会吧。”
周煜澜闻言将他揽得更紧了些,捉起他的一只手哈了几口气又搓又揉,瞧着怀里人懒散地任人摆布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声笑了起来:“老师躺得舒服,辛苦的却是我。”
说着贴着他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亲了亲,“老师身子太弱了,药膳也没少吃,怎地还是这般瘦。”
裴照闭着眼道:“还不是被王爷折腾的。”说完他自己一阵恍惚,这样的对话,像极了恩爱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周煜澜没搭话,但大约很受用,抱着他轻轻摇晃起来。沉默了许久突然说:“你恨我吧?”
裴照平时敷衍人敷衍惯了,脱口而出:“王爷这是什么话?我怎会恨王爷呢?”
两人再没说话。
裴照贪婪地享受初冬的暖阳,哪怕知道这样强撑的温暖日渐虚弱,凛冬已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然他装着懵懂,只愿过一天看一天。
他下定决心,不再纠结周煜澜如今予他的温存是为了哪般。他给,他便心安理得地接下,远方有血盆大口便有吧,躲总也躲不过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因将来的事情扰了现在的快乐日子。
他想着想着,思路越发不清晰,显然又要睡过去,迷蒙间隐约听到周煜澜说:“恨也好,总比不在意要好。”
裴照轻哼了声算作回应。
“至少老师该是忘不掉我的。”
裴照神色安宁,呼吸均匀绵长,大约是没听到这句话。
冬渐深,转眼到了冬狩的日子。
周煜澜是王爷,定要去,一去便是许多日,裴照思及自己一人待在王府也是无聊,便打算收拾东西回百草阁住些时日。
而周煜澜却说要带他同去。
裴照婉拒:“多谢王爷好意,然围场风大,我怕冷怕得要命,还是算了吧。”
周煜澜将他缩在袖笼里的手捉到自己手里,仔细将它捂热了才再度抬眼瞧他,目光坚定到睫毛都一根不颤:“老师必须去。”
裴照只觉手上的热气顺着胳膊爬上来,激得他颤了一下。他听见自己心里“砰”的一声,大约是温热气蛮横地将冰面撞开了。
他当即明白了——到了,那一天到了。
第19章 第十四章
皇帝喜欢狩猎,因此每回去围场的队伍都是浩浩荡荡的,这次也不例外。随行的有四个男宠,正是忘川、秋水和刚被送进去的两个假儿子。
外顺利,虽已是严冬,却连风都没怎么刮。所有人都被意外的好天气感染,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裴照在马车里甚至听到外面两个侍卫小声讨论皇帝的fēng_liú韵事,比如皇帝最爱在围场与男宠共骑,在马背上干些销魂事。
听着外面下流味十足的笑声,裴照却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他提着心吊着胆,睡觉也不踏实,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会发生什么大事。周煜澜与他共乘一车,气定神闲地。裴照偶尔瞥他一眼,他便回以一笑,却也只是笑,半句话都不讲。
裴照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越发不安,恨极了他这般与自己打哑迷的行为!
明明是周煜澜非将他拉进沟里来,这会竟悠闲坐到一边,看着他晕头转向,无提点几句的自觉!要不是因隔墙有耳,裴照简直想掐着他的脖子大喊:你这小王八蛋是不是要造反啊!何时造给句准话可好?
然待众人到了围场,依然是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两天,还是一切如常。
这日清晨,裴照实在忍不住了,几步走到刚出大帐的周煜澜身边。他有话不能直说,只好挤眉弄眼。
裴照是焦急严肃的,周煜澜却只觉他的样子俏皮活泼,心中生出满满的愉悦。手钻入他的袖笼,捉着他的手捏了捏,低头在他耳边道:“不要着急,快了。”
言毕便放开他的手往皇帝帐中去了。
裴照瞧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前浮现出那年初雪时候,少年人款款而来的模样。一来一去叠合起来,同样是一身白衣,只是如今的步伐似是比那时更坚定有力了些。
没多久,他觉着有些冷了,缩了缩脖子转身往帐中去。伴随着身后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他每一步都走得庄重,盼着那人能得偿所愿。周煜澜想要的真心,他以前给不了,因着直到现在,他也才第一次让自己看见。
本以为又会是宁静的一夜,裴照刚熄了烛火,李公公却来了:“裴公子,陛下有请呐。”
他一入皇帐便被两名侍卫按到了椅子上,挣扎无果,只见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身边跪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他的假儿子。
裴照惊骇,强装镇定:“陛下,这是......”
皇帝扬眉冲他笑了笑,撇了撇嘴:“哎呀,这大晚上的,却要因这般小事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