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和山林掩映,陡峭的路只有一小段。在下山的路上,许愿故意落后一点,望向身后:人迹消弥,林荫下泉水叮呼作响,山水自有欢快节奏。
怔忪时手机铃声响起,许愿看到一串陌生号码。接起来就听电话里问:“你在哪?”
许愿没听出来这人是谁。但是又觉得这语调不应该让外人听见,多此一举地朝远去的人群望了一眼,又把手机贴近耳朵一些:“我……”
“我要的照片呢?”
许愿终于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噢!您好。我晚上回去发给您吧。”
电话里的人叹了口气。
许愿登时想起搭车那晚,那人不时流露出的满不在乎,略带嘲讽的神色。
“周一再说吧。”
电话挂断了。
许愿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自上次在舒意家吃了饺子,两人已经有日子没联系。回程路上大家都累了,许愿也腿脚酸麻,窝在座位上,戴着耳机看窗外。
这个姿势少有人打扰,她觉得自在一些。
边放松边想着回家要给舒意打个电话。
“咋着?”
舒意的语气很放松。“我说你能不能洋气点儿?”
“俺叫魏淑芬,这名洋气不?”
果然,舒意跟朋友在外面喝酒。许愿跟她逗了一会趣,想像那长腿勾着高脚椅跟她讲电话,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有你那个校友的电子邮箱地址吗?”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音消失了,舒意显然走到安静处:“哪个校友?”何等聪明的女人,停顿两秒后:“坐一次车就勾搭上了?”
“……”
“许愿,你可别吓我,那货不适合你。”
“他是我们公司一大股东,人家上次送我们回家,顺便要点公司的资料。瞧你这点儿胆子!”
“你胆儿大,小心你们家岳工程师打断你的腿!我得给你找找。”
岳海涛三十出头,许愿也无限接近三张,两人恋爱也有时日,搁谁看都觉得该谈婚论嫁了。
岳海涛最近接着许愿逛d市各大家居市场,红星美凯龙和居然之家这一类店,大都在郊区,东南西北,四环五环,一走就是一天,走得头晕腿软。
☆、五
一线城市买房暂时无望,岳海涛筹备买几件像样的家具,把现在的住处收拾一下,也算是有新婚气象。
许愿对此不那么热心,工作日跑通勤,周末看家具,每天都是赶着的,很疲惫。
周一下午,大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紧要的不紧要的,都了了。许愿闲下来倒一大杯水,扔几粒红茶进去,正放空。桌上内线响起,副总找。
走去副总办公室的路上,许愿心下梳理了几件事,似乎都不是副总该过问的,又把心一横,左右闲不下来,随便什么事吧。
副总办公室门敞着,在门外就看见那人在座。见许愿进来,副总忙问上个月股东会议的资料有没有,许愿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人家没抬头,也没有相认的意思,就恭谨答道:“徐总,会议资料全在综合管理部于蕊那里存档,您需要我随时去找。”
林一山抬起头来,歪着看了她一会,转头对徐总说:“那行,我还要找点别的资料……”徐总连忙起身,嘱咐新来的小许配合好林老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许愿回头,林一山双手插在裤兜里,边挪步边翻手机,磨磨蹭蹭。许愿心里冒出一个词儿:吊儿郎当。
“您上次要的照片,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哦。我还要别的——”
有两个小姑娘路过,错身后两人咬耳朵。林一山把手机锁了屏,略吸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她。
目前光错,许愿眼神飘走。心中暗叹,舒意的这枚校友,眉目自带电流。
“我有事要先走,你把东西整理好,给我送过来。”
许愿这良家妇女,竟无言以对。
“您要什么?”
说话间电梯的门已经开了,林一山按住下行键,慢条斯理地问:“你有什么?”
电梯关门,咬耳朵二人组返回,似刚谈了什么诡秘又欢乐的事,口腔里含着笑意,又憋着一脸正经。
转眼周五。下午4点多,周末前的散慢病毒一样扩散,许愿清理了手上的工作,关上电脑屏幕,黑屏反射出脸的轮廓,她看着发呆。
岳海涛在筹备结婚,她也觉得时机到了——两人已经在d市稳定下来,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恋爱状态再维持下去也乏味。
但是,接下来的程序略难掌控。要办婚礼,要牵扯双方家长,此前关于聘礼、婚房和装修的话题已经各执己见。
许愿想,终归是俗人俗世,自己也别故作高洁。又回想,成年以来,日子无不是妥协中过来的。
内线响起,是徐总秘书,询问周一某位股东要的资料,许愿是否已经提供。
许愿说已经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