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里当和尚!
做糖醋排骨竟然不撒芝麻!这御厨新来的?
这种不撒芝麻的糖醋排骨,断不能忍!
周凌恒震怒,一拍桌子,指着桌上那盘精致银盘里盛装的糖醋排骨,怒火中烧:“这排骨能吃吗?选料太瘦,汤汁过于浓稠,糖太多,油水不够,你是想将朕金贵的牙缝被给塞得满满当当吗?将这糖醋排骨给朕倒掉,朕不想再看见这么恶心的排骨!”
御厨吓得浑身发颤,因为一盘排骨掉了脑袋可不值当。御厨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猫着腰从公公手中接过银盘,他正准备端着排骨退出去,就听陛下一声吼:“你说什么?”
御厨一颗心还没沉下去,被陛下这一声吼吓得五魂散了六魄,他举着排骨跪下,哭丧道:“回……回陛下,小人什么也没说。”
周凌恒怒视着御厨:“朕方才分明听见你说‘暴殄天物遭雷劈’,你咒朕遭雷劈,好大的胆子啊。”他好歹是九五之尊,一个小小厨子胆敢对他出言不逊?
现在的御厨,翻天了!
罚,必须罚!
“小安子!”
伺候周凌恒用膳的太监上前一步,颔首道:“陛下。”
周凌恒指着御厨:“拉出去剃了头发送去感业寺当三个月和尚!”
小安子忙命人将御厨拖出乾极殿,等离了乾极殿好远,小安子才对御厨说道:“你莫要觉得委屈,陛下近日因为排骨魔怔了,被陛下送往感业寺当和尚的御厨有一两百个,你这一过去,正好可以同那群老厨子作伴。”
御厨欲哭无泪,眼巴巴望着小安子,“公公,我方才啥话也没说啊,陛下也太……”厚颜无耻污蔑人了吧?
小安子拍了拍御厨的肩膀,表示同情,意味深长道:“帝心难测。”
殿内的周凌恒全然没了食欲,他气呼呼坐回椅子上;这年头的御厨胆儿真肥,诅咒他天打雷劈也罢,还非得装个女人腔调,以为装成女人腔,他堂堂天子就辨别不出了么?
周凌恒冷笑一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桂花糕,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高贵得意。
至于周凌恒和糖醋排骨的孽缘,皇城之内的厨子们深有感触。
周凌恒当太子时机缘醋排骨,登基之后对于排骨的要求愈发苛刻。周凌恒登基后在京城广贴皇榜招纳御厨,那会但凡是京城有些名气的厨子都跑去皇宫应试,京城内几乎所有的厨子都被招进了御膳房。
之后不过三月时间,先进宫的那拨厨子得罪了周凌恒的“舌头”,统统被罚去感业寺当和尚;轻则三月,重则三年。之后进去的几拨厨子也无一幸免,全被送进寺里当了和尚。
京城内仅剩的一些好厨子不敢再进宫,更不敢再展现自己的厨艺,以致于京城酒楼的菜愈发难吃,短短三年光景,京城便成了整个大魏最无美食特色的地儿。
外来走商的人每来京城,都会自备干粮酱菜,有条件的商人会自带厨子;商人们也不想如此费神,但……谁让京城的菜,难吃呢?
*
那日柳九九喝了一肚子的水,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肉太过于肥腻,连乌龟都嫌弃;她被河里一只大乌龟给顶上了岸;醒来之后她的精神似乎就有点儿不太正常。
她老在洗脸时看见水中倒映出一名黄衫男子的身影;睡觉时老听见耳畔有人说话。她时常听见耳畔有个男人吼“除了桂花糕和金丝酥雀,朕统统不要!”那男人吼得还挺霸道,听语气俨然就是个大爷。
有几次她被吓得魂不附体,端着洗脚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脚盆倒扣在她头上,让她生了场大病。为此九歌馆关了整整五日,第六日重新开张,柳九九为挽回客源亲自下厨待客。
柳九九下厨时会屏退左右,关上门独自做菜。
这日她舀了一瓢热水将锅清洗干净,用丝瓜布将大铁锅涮干净;她熟稔地将灶内火烧旺,等铁锅烧红下油,下红糖炒糖色;待红糖在锅内化开,便将事先放进冷水里漂好沥干的排骨下锅。
柳九九精挑细选的排骨精肥各半,肉纤合匀;待锅内几经翻炒变成糖褐色后,排骨快起锅时,才倒入一早调好的酱汁儿勾芡。汤汁儿裹着精肥各半的排骨,散发出浓厚的糖醋香,起锅时柳九九抓了一把芝麻洒在排骨上,一盘完美的糖醋排骨出锅。
柳九九挑起一块排骨塞进最嘴里尝味儿,偏偏耳边又传来那个诡异的声音:“这个排骨不喜欢,给朕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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