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里不对劲,自从三叔来过后,她感到整个人都陷入焦虑里。有时夜里惊醒,望着黑暗,她总是生出惊恐的情绪,唯有看到谢骁时才会平复一些。
他们粘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多到每一天她睁开眼睛,谢骁就在身边。
“谢骁,你下朝了吗?”
“嗯,我回来了。”
院里的树叶有一些开始变黄,前方等待的,似乎只剩下严冬凋零。
时间到了,说变就变,那株翠绿古槐也开始落叶,无数羽叶纷纷而下,落在屋顶上庭院里,每天都能扫出厚厚几大篓筐。有时候她站在窗口望着,仿然有被铺天盖地的落叶掩埋的错觉。
倒是也有好事。谢骁为玉萱挑了五六户人家,景语派人去探听,又找机会偷偷躲一旁见了人,玉萱红着脸挑中一个年轻人。
谢骁做事仔细,又撒开来去打听这家的亲戚旁支,也是巧了,这家竟和秦府还沾点亲,是寄居在秦府的姨老太太的一个远亲。景语派人上秦府说起,姨老太太想起玉萱曾拾金不昧捡到她一串佛珠,连连感叹有缘,便由她做了大媒前去提亲。
婚期定好了在十一月底。
景语第一次做红娘,很有些兴致,这天晚上她到了玉萱屋里送卖身契。
玉萱不从太尉府出去,改由姨老太太主持,在老太太一处小宅里当半个孙女出嫁,要早个十天半月过去。说来也神奇,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嫁人了,玉萱一下褪去不少青涩,看着稳重许多。她正在清点两个半新不旧的小木盒,看到景语进门赶紧站起来,“娘子你怎么来了,有事叫我过去就好了。”
景语在凳子上坐下,“没什么事,随意来坐坐,你都收拾完了?”
玉萱其实也没什么物件,床上有两包袱衣物,桌上还有两个木盒,估计是钱匣子和首饰盒。玉萱也大方,打开木匣给她看,“就这些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娘子,我竟然还有小十两银子的私房钱咧。”
盒子里装了一大半铜钱、碎银角,铜钱占地方,看着便也挺富足的模样。另一只木盒里有好几朵珠花,三五支小花簪,耳坠、玉佩、素银镯子、胭脂盒,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玉石珠子、绑发的缎带。
其中有支簪子未免磕碰,被玉萱拿小块绸布包了起来,那是支并蒂木槿花。
景语认得,那是自己早前送给她的,当时她和湖菱一人一支,连萍儿、宋婆子都有份。玉萱待她无疑是十分用心的,这些年的情谊也无法衡量。景语心里感叹,笑道:“是不少呢,我这里也有些东西给你添妆,你收下。”
她把几张纸和两只精致檀匣放桌上,推到玉萱面前,“上面那个是你的卖身契,已经消了奴籍,你拿去留着或撕了都好。下面两张是商铺的地契,你也不像是会做生意的,留着收租罢了。”
玉萱将要嫁到京外,景语就派人去那边买了两个商铺给她做陪嫁,在婆家也是份底气。底下一只檀盒装了些零碎的足金足银首饰,若是用不上还可以融了当银钱使;另一盒是一副十二件的成套头面首饰,都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总要有副像样的首饰。
玉萱看呆了,下意识就要拒绝:“不,娘子你太破费了,我不能要……”
“这点心意不算什么,你只管收下,”景语拍了拍她的手,“玉萱,要幸福啊。”
“娘子……”玉萱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脚哭得肝肠寸断。
第二日,院里别个丫鬟也来凑趣给玉萱添妆,多是手帕、香囊还有些耳坠、镯子的小件。湖菱很是不舍,拿出自己做的两套衣裙送她,那料子是上好的绸料,颜色也红润,新婚穿正好。
中午在院子里开宴席,众人热热闹闹为玉萱送行。宴后玉萱进屋拜别景语,又不舍哭了一场。
景语送她到轿厅上马车,又叫人了抬了两个大箱上车,知道那是景语送她的嫁妆,不少人就很眼热。
艾叶扒门后看见了,忿忿不平:“就会拿府里东西做好人,厚脸皮也不知贪了多少,早晚有天要把你赶出去!”她才不信秦家子能有什么身家,还不是拿他们太尉的库房充胖子?
送走玉萱,也算了了一件事。
身边陡然少了一个人,景语还有些感伤,她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望出了神。
“夫人,”湖菱上来轻声提醒她,“仔细门口风大。”
自从来了太尉府,湖菱就很少开口了,但玉萱走后也就只剩一个她,她就要多顾着一些。景语点头应了,忽然注意到湖菱似乎清瘦了不少?
“这个季节都说是要贴秋膘的,怎么你们个个都瘦了?”
湖菱温柔笑道:“奴婢觉得一冬就要吃回来了,只怕明年开春还要胖些。”
“能吃才好,谢骁才是愁人……”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因秋日萧瑟,谢骁最近没什么食欲,人也没什么精神。
轿厅在前院,此时午后有不少人办公走动,她就叫菡光带路走侧边回后院去。一路都是小道,因一直有人清扫,道旁的落叶只有浅浅一层。这条路靠近外侧,有一道两人高的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