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
素云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按照我们汉人的礼仪,女子仪容不整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何况您是客,这样对主人也不敬。您还是梳妆打扮一下,再急的事情,都不差这一会儿。来,您坐在这儿。”
图兰雅看到这个婢女虽然态度恭敬,但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在汉人的地盘上,如今孤身一人,也不敢乱来,便耐着性子坐在妆台前,等她梳妆。
朱翊深坐在西次间正在问萧祐开平卫的情况,眼光不时地瞄向坐在窗前的那个小女人。她穿着一身正红的缠枝牡丹褙子,杏黄的百褶裙。正在修剪花枝,纤纤素手,手指灵巧地翻动,白得泛光。好像觉察到他在看自己,她回了一个眼神,朱唇微动。朱翊深立刻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喝了一整杯茶水。
若澄忍不住低笑,将花枝插好以后,起身过来道:“王爷,妾身不打扰你们,先回北院了。”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澄儿。”朱翊深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面前,与她十指交缠,轻声道:“我想看你,就留在这儿。”
“你谈正事呢,等忙完了再来找我。”若澄娇声道。若不是萧祐就站在身后,她还想亲亲他呢。
萧祐见状,连忙往后退开一些,垂头看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虽说夫妻两人之间说话,本就是情意浓浓,缠绵悱恻,何况王爷和王妃感情好是府中上下皆知的。但是他这个常年在前院,而且从来没有过女人的大男人听见了那般口气,也免不得面红心跳,叹一声王爷艳福不浅。
这时,图兰雅来到西次间,愣在门口。她原本以为朱翊深是单独见她,没想到还有不少人在。
若澄听到动静,转回头,友善地笑道:“图兰雅公主醒了。这身衣服很衬你。”
她的手还被朱翊深的大手牵拉着,很白的肤色,包裹在他的手心里,就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图兰雅自恃貌美丰腴,但在这个中原女人的面前,也有几分自惭形秽。而且朱翊深望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迷恋,那是图兰雅从来没有见过的炽热光芒。可见他有多爱这个女人。
“王爷。”若澄叫了一声,摇了摇手臂。朱翊深才松开手,目送她出去了。
李怀恩搬了杌子来,特意在屋中走了五步才放下,请图兰雅过去坐。他跟萧祐也没出去,就杵在图兰雅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瓦剌王庭究竟发生了何事?”朱翊深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说到这件事,图兰雅的眼睛就红了:“使鹿部一直夹在我们和奴儿干都司之间,前些日子,他们的头领给我父汗写信,说要归降。我父汗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就亲自去了。没想到路上被人伏击,身受重伤,哥哥护送着他返回王庭养伤。之后没有多久,昂达叔叔就带兵把王庭包围了。他不给我们吃的,也不让我们见人,还逼着父汗交出金印。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朱翊深沉吟着,此事透着几分古怪。使鹿部的部民不过数千,而且多为牧民,他们不可能设计这种圈套得罪瓦剌,自己也会有倾覆的危险。而且阿古拉一直都在试图用和平的方式把使鹿部收回蒙古。如果仅是瓦剌内部的争斗,明明将阿古拉引到昂达自己的地盘下手更容易,为什么偏偏是使鹿部呢?
使鹿部跟昂达勾结了?那那封被换掉的密报又是谁做的?
图兰雅见朱翊深不说话,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晋王,我哥哥说过,只要他当了可汗,有生之年,绝不犯汉境一步。可昂达叔叔跟哥哥不一样,他当了可汗,你们也会很麻烦的。上次的开平卫之战,父汗也派了我们来帮助你。如今瓦剌有难,求求你也帮帮我们!”
“公主请起。”朱翊深说道,身子却没动,给了李怀恩一个眼神。
李怀恩过去将图兰雅扶起来,图兰雅低声哭泣,其状可怜,他又掏出帕子安慰两句。美人泣泪,连他这个去了势的人,都有点于心不忍。
朱翊深起身道:“公主在府中稍事休息,我进宫将实情告知皇上。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带公主去四方馆安置。”他经过图兰雅身边的时候,图兰雅伸手欲拉他的衣袖。朱翊深这回吸取了教训,立刻把手收回来:“公主还有事?”
图兰雅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手僵在半空,用蒙语低声道:“我不想去四方馆,我怕昂达叔叔的人藏在城中,要杀我。我知道你的晋王府是最安全的,让我留在这里吧。”
朱翊深淡扫她一眼,同样用蒙语回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你问我妻子吧。”
……
朱翊深进宫,将图兰雅带来的消息禀报给朱正熙。当时叶明修和沈安序都在,两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听就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太寻常。朱正熙跟朱翊深简单地聊了两句,有别的大臣来议事,朱翊深便先行告退了。
议事过后,众人陆续离开乾清宫,但每个人都有心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好像每一次皇位更迭,国内和国境线都不能太平。
这个时辰,宫中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內官和宫女捧着东西往来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