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竟搭在剑锋上,随着剑锋身子飘荡,转眼已落到三丈外。
他的轻功未必绝顶,但逃难功夫却是一流。生死之间,不过一瞬,少年正能把握并利用这一瞬的人。
“唉,难得我们意见这么一致,这次要怎么赌呢……”一剑无功,周围上下火把点燃,知再追已不及,寒惊鸿叹笑道:“好一招请君入瓮,甚至不惜血本——血欲门还真瞧得起我们两人。”
无数的烛火在高台下燃起,埋伏在高台机关里的苗兵们蜂拥而来。宫殿之门大开,少年立在门后,耸了耸肩。“只是可惜没将你们引到最后。”他的手在火把下,微有异芒闪动。
“原来你手上戴了冰蚕织锦。”寒惊鸿眼神一动。“你姓柳?”
少年看向二人,但笑不答,只向宫殿里道:“家父欠你之情已偿,人已带至,恕在下告退。”
宫殿内轻轻一声回音,少年笑笑,自高台后方离去。
对少年身份已有了悟,寒惊鸿觉得今次被骗也不是那么冤的事。云照影却是低低叹息,看也不看周围伏兵。
“已经来了,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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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火把一阵摇晃,缓缓向外移动,一位身穿暗色五彩右衽长衫,肩披绣罗纹章羊毛毡,头缠青色包头,缀着银饰,小腿上缠裹黑色绑腿的苗族青年在侍卫簇拥下走了出来。与一般苗族青年乍看没多大差异的装束下,代表的是苗族第一王子的身份。
三人对望,默默无言。哪知昔年苗王城一别,再见已是刀兵相向。
“果然是你,尔亚札。”
尔亚札也浮起苦笑。“你们看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寒知道同伴不会解释,代而为之道:“我们在这山洞里七绕八绕这么远,其实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就是苗王城。这里大概就是当年你与月雅带我们去过的神庙之后,真正的苗王城神殿吧——我闻到些微顶礼香的香味。”
“原来你们还记得这些细节。”尔亚札脸色微霁。
“我宁可自己已忘却,这样就不会猜出,血欲门幕后的主使者竟会是你们!你当年的热血、仁义、豪情壮志呢?全是说给我们听的?”
“仁义?热血?”尔亚札突然大笑。“寒惊鸿,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质问我这些的一天——其实你们应该知道,没有苗王城的支持,血欲门如何能在本地坐大;若与苗王城无关,血欲门主的坟为为何会埋在苗王城的墓地!”
“我在五年前就知道你与血欲门有关。”云照影突然开口,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说。
“五年前?!”亚尔札的笑声突兀地止住,余声在山洞内怪异地回响——五年前,岂不是他们三人刚认识的时候?
寒惊鸿看了云一眼,眸中闪过异色。
知道云从不虚言,尔亚札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们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血欲门之人,还与我结交么?
云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他从不多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真相也好,谎言也好,一切干净的污垢的他都收在心底,相信自己的选择。
尔亚札终于叹息。“云照影……为何你当日不去桃花林?”
第八回
“桃花林?”惊鸿照影闻言一怔。
“你们进入苗疆后,我们便得到消息。知道你们此行目标是血欲门,月雅一直阻止我对你们出手。”尔亚札负手而立,背对二人。“云照影,我与月雅约定,她在桃林里等你。如果你顾念旧情,路过时进入桃林一游,她便会将所有的事告诉你!”
想起那日自己与寒嘻笑中而错过,盛放炽艳的桃林,云照影默然无言。
“你们没有去桃林,她又在桃林里等了你三天,始终相信你会再回头……”尔亚札手心捏紧,回过身来。“但是我已等不下去了!为了你,我那天真的妹妹……”
脆弱的声音中断,杀气上涨,尔亚札突然不再往下说,手一挥,身边血欲门金木水火土五刑主出掌合围,下方苗兵及血欲门人也围攻而上。
惊鸿照影站在台阶中段,上下皆不着边,上方有血欲门精锐,攻之不易,不得已,只得连连后退,退到殿底,陷入重围。
人世间的情啊爱啊,原本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不论如何好,不是自己等的那人,又奈若何?
过尽千帆皆不是,余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云照影下意识地配合着寒惊鸿的剑光,双掌过处,依然如诗,如羽,如断,如灭,但他的心却不再如往常宁静专注。
当年天真的小公主,一颦一笑都在眼前,从初见的淘气捉弄,到后来的固执热烈。无法回应而逃,换来了纠心盎之劫。原以为事情应已告结,却不料演变至今。
“尔亚札,月雅之事,岂能尽怪云!”看出云心绪的迷乱,寒微微动怒,心下不喜云的情绪竟会为旁人波动——让云心神大乱从来就是他的特权。“如果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世间岂有那么多伤心人?当初没看出月雅的认真,没有在最初时疏远,让她越陷越深,这是惊鸿照影共同的错处,但后来月雅以纠心盎相逼时,云已用他的选择作出回答了……”
“是个很好的回答,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月雅为此付出什么……”想起妹妹受盎毒反噬急剧衰老的容颜,尔亚札心下一痛,护妹心切。“今日我一定要将你们两个留下!”
蚁多咬死象一向是有理由的,退路被封,士兵如潮杀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