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测验?”游星守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一个很大的难题了。虽然以往的难题他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解决。但毕竟,去死乡的代价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一方山带着他在城里面来来回回地转悠。城的构造十分奇特,但每一处又和必要,让游星守一路走下来也没有感觉到有一个地方设计重复。城里面有餐厅,书房,庭院……几乎任何能有的都有。游星守看着一方山宽阔的背影想着,最早住在这个城里的人,究竟与不死族定下了怎样的守护契约?为什么历经十三代,其子孙仍然尽职地守护着死乡之门?
一方山在花园尽头的一口井旁边停住。他指指游星守说:“跳下去!”
游星守看了一眼那口井,那分明就是一口水井罢了,下面明晃晃的水光还能清晰地看清。他刚想询问一下一方山,便看到他巨大的身躯一下子扎入井水里,可并没有溅出水花。看来这只是一个幻象,游星守便跟着跳下去。
穿越井的感觉是玄妙的。游星守好像是真的穿越了水,却没有打湿衣服。也像是穿越了云,但比从云中降落更缓慢。当穿越了这似水非水,似云非云的井以后。游星守开始急速地下降。他于下落间匆匆一瞥,竟惊奇地发现,周围的世界全变了。
又是月夜,依旧有风。空气里朦胧的光像是渴睡人的眼睛一样,挣扎着不陷入美丽的沉沦。
这不禁让游星守又想到骸月变成望春的那个晚上。和那夜想比,只是空中的月亮不同:那天是圆月,而现在是一轮新月。挂在天空上,亮得很,让游星守更觉得心惶惶而不安。
终于自空中落地了。游星守小心地踏在这一方土地上。柔韧而浑然一体的律动,是大地给他的感觉。他发现自己踏上了一片柔软的海洋。是麦子,一望无垠的麦海。
风阵阵的吹过麦海,便吹破了麦的平静。然而它仍然保持着优雅,与风一齐脉动。有时麦穗被吹起,那便成了它所抛弃的过去。它始终紧紧扎根土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坚守着自己的生命。
无法不陶醉。游星守禁不住深深地吸入一大口气,感受风吹拂着自己,犹如吹拂着一棵麦子。在这里,是那种平静中的波澜,无可限量的美丽。
一方山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笑地拍拍他肩膀问:“怎么样?很美吧?”
游星守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测验吧。”一方山收敛起笑容正视着游星守说,“这场测验没有时间限制,也不限制你使用何种方法,只要你最后达成我的条件,我便认为你有资格进入死乡。死乡之门也会因此而为你敞开。”
游星守又点点头。
“穿过这片麦海,去为我找出麦田里最大的一株麦穗吧!但只许进,不许退!”一方山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去吧,我在终点等你。”
游星守茫然地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一方山脸上没有笑,看来他是认真的。他示范般地径直走向麦子,很快,便被麦海吞没。
游星守久久地站在麦海外,不敢越雷池一步。风不停地吹拂过麦海,也一次次将他身上的温度带走。
难道在这里就要停止了?自己寻她的路。
茫茫面对一整片海,突然不知道她在哪?
那颗最大的麦穗。
要如何找到她?何时找到她?
他突然明白一方山带他来这里的意义:
如果你连麦海里的一颗麦子都找不到,
又怎么有可能在死乡找到不死的秘密?
没有时间限制?
但只能进,不能退。
那穿越麦海的路不就是时间吗?
时间是否足够他找到她?
那颗最大的麦穗。
他站在麦海外一动不动,
那是他感觉唯一不会错过的地方。
要开始新的寻找前总是得如此顾虑吧?
时间永远不会给人公平的待遇。
然而他终究是要向前进的,
他一定要去找她,
不然她就被遗弃在那个冰冷的世界了。
游星守终于大步地走入了麦海。此时的麦海,在蓝色的月色下,在风的鼓动下,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麦海的浪,迸发着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游星守压倒。游星守努力不使自己身体倾斜。继续地边走便寻找着最大的麦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