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快醒醒，醒醒。”消防员陈凯刚对杨凡做完人工呼吸，此刻正啪啪地打着他的脸。

陈凯曾经三次下水寻找杨凡，可惜都没有找到，由于体力耗尽，只好放弃，原本以为杨凡死定了，没有想到却突然看着他被上涨的河水带着冲到了岸边，被岸边的水草缠着停了下来。

“醒醒，兄弟。”陈凯焦急地喊着，却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大眼’孕妇举起了右手，一枪托砸到了他的肩上，瞬间将他砸晕了过去。

‘大眼’孕妇，就是杀手‘比格艾斯’，她已经收到了阿尔法四号发出的对杨凡的处决命令，刚才她暗中拿出了藏在腹部‘大肚子’里的手枪。

地上躺着的年轻人在水里泡得脸色发白，浑身湿透，风一吹不断颤抖，他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大，紧闭得双眼也渐渐睁开。

‘大眼’蹲在杨凡身旁，低头看这位‘救’过自己命的少年最后一眼，她将枪口移向了杨凡的心脏，子弹蓄势待发。

……

“哼，又没死。”杨凡醒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他睁开眼，眼前的‘大眼’的脸越来越清晰，在他看来，那双大眼睛里闪着星光，仿佛天使低头，将要亲吻他的脸颊。

‘大眼’也发现杨凡醒了过来，她盯着对方，呆呆地看着他起身一把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杨凡沾满河水的身体是那么冰凉，可低落在她颈间的泪水又是那么温热，仿佛能将她整个融化过去。

就像当时在河底，杨凡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像是那个漆黑冰冷的世界里燃起的一束火，给她这个准备行刑的刽子手。

要是他坠河后没有醒来该有多好，‘大眼’下意识生出了这种想法。

她的枪口还抵在杨凡胸口，正一点点加着力。

杨凡也终于从激动中冷静过来，他松开了抱着‘大眼’的手，盯着那双深邃的眼，身体慢慢退后。

“又要死了。”杨凡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将胸口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他以前活得太累，而他心中一直向往这潇洒自由的生活。

现在要死了，那就死得潇洒一点，不哭不闹，张开双臂，仿佛胸口能装下整个世界，又哪会怕几发子弹。

……

中央控制室内，七人将目光聚集到监控投影中的杨凡两人身上，看着他们拥抱又分开，看着杨凡张开双臂，仿佛想要再次拥抱。

“动手。”阿尔法四号对‘比格艾斯’下着命令。

可惜枪口并没有升起硝烟，杨凡也并没有倒下，视频里的世界如同这中心控制室一样安静。

墙上原本设计的8小时计时已经进入了最后三十秒。

杨凡还没有死，但此刻瞄准他的枪口不止一个。

阿尔法二号的手下，‘猎鹰’组到达，窗口打开，狙击手做着最后的调整。

……

“我带你走，世界这么大，不一定非要当杀手。”杨凡紧盯着‘大眼’，看着她在逃避的眼神，看着她迟迟不肯开枪的手。

‘大眼’迟疑了，这是她当杀手以来无数次犹豫中最严重的一次，她原以为自己在鲜血中已经丢掉了人性，但显然她还不够冷血。

吹来的冷风还在不时提醒着她，刚才有人曾经动情地将她抱在怀里，很冰却也很暖。

“幼稚。”‘大眼’想通过这么说让自己狠下心来，她对着杨凡嘲笑地讽刺道，“你见过多大的世界？你又能将我带到哪去？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来杀你。”

“就是没有去过更大的世界，所以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杨凡伸手摸向‘大眼’的脸，却被她躲了过去。

“你还不明白吗？”‘大眼’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确认对方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她居然还要告诉对方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这个世界从未属于我们。”

对啊，这个世界从未属于他们，它真正的拥有者，是中央控制室里的七人，所以杨凡才有今晚的经历，周围所有人，似乎都想杀他。

今晚就算她跟着他走，又能走到哪去，终究还是在别人的世界里。

“我知道。”杨凡认真地回答道，他确实知道这个道理，哪怕他只有十七岁，因为很少有十七岁的少年会连续三个月零点以后才回到家，只睡四小时又要去赶地铁。

“要不然打个赌，如果今晚我没有死，你就跟我走。”杨凡话音刚落，子弹就射中了他身旁的泥地，激起的泥土落在了他的身上。

远方的狙击手开枪了，由于刚才狙击枪拆卸后重装过，第一发并没有命中目标，但对于一个优秀的阻击手来说，目标将会在下一发子弹下被射成碎块。

狙击枪在进行最后的微调，随时可能击发。

“离我远点，如果我中弹了，就朝着我的尸体补上几枪，那样你也好交差。”杨凡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几乎花光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转身看向刚才自己射来的方向，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紧接着，他仰躺着倒下。

传说生死之间时间会变慢，会让你想好自己最后的遗言，还能认真看看夺掉你命的东西或人。

此刻就是这样，杨凡仿佛也看到了那枚子弹，看着他从自己眼前划过。

他重重倒地，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觉察到失手的狙击手射出了自己第三发子弹。

“垃圾，你没机会了。”杨凡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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