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她一路行到第八层，回首望去那一片猩红，又面无表情的踏入了第九层。

九层是塔上与塔下的分界点。这里是有守塔人呢，还是和之前一样，全是妖物呢？伽罗睁眼看着眼前的迷雾，她面无表情，只是往前走。渐渐的，迷雾之中出现了花的香味，鸟的鸣叫。只是见过了灵镜山的小世界，这些鸟鸣花香就显得有些虚假。

“是幻境啊……”伽罗低低的说道，又是嘲讽一笑。她试着用灵力探寻周围，发现无果后，便大步朝前，誓要将这幻境看个清清楚楚。

只是在看到前方出现的那个纤弱身影后，伽罗却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前方那身影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她望望自己现下的样子，竖瞳慢慢的回复到了人类的圆润。她扯断了沾着血的衣袖，又将脸上的血液都擦得干干净净，直到自己身上再也没有半点血腥的味道，这才缓缓走近。朝着那身影低声轻唤道：“云音。”

一瞬间，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将这片雾气吹散开来，露出了这片天地。这是伽罗所熟悉的地方，清澈的小河，河边的桃林此刻花开得正艳，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铺满了伽罗与云音的肩头。她们曾经在这个小河谷住了三十年，年复一年的看着这样的景色，就如同现在这般，桃花的香味与太阳的光芒将人熏得有点微醺的醉意。她偷喝过云音酿的桃花酿，第一次明白醉的含义，那时候，云音只是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就如现在，云音也这样含笑看着自己。

不，云音的笑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伽罗看着云音微笑着走近，脸上感受到云音手掌间清凉的温度，她的脸却不可遏制的热起来。云音的姿势太过亲密，云音的笑容也太过暧昧。伽罗没有见过云音这样的笑容，只是从那清淡的眉眼间，窥探出了一点点，一丝丝的媚，这点媚就如同猫爪一般，轻轻的在伽罗的心脏处拨动，让人心痒难搔。

“云音……”伽罗的声音诺诺，她想扭开眼去，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就胶着在云音身上，停留在云音的瞳中，就仿佛被拉进了泥潭，挣扎不能。

“不喜欢我这样？”云音的脸色忧伤，但声音却是越发的轻软甜糯，她缓缓的靠近，稍微踮着脚，脸庞贴在了伽罗的脸颊上，缓缓厮磨。

她的肌肤细腻，柔软美好，带着一点点的凉意，融进伽罗升腾的燥热之中，不仅没有将她的热扑灭，反而带着那一丝丝凉都随之升温。伽罗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兴奋或者是害怕，只是低低的，喃喃的，说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云音，你……你不要这样，我……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是怎样的忍不住？”脸颊处多了温热的呼气声，跟着柔软的双唇贴了过来，沿着伽罗看不见的弧度一点点上升。伽罗眯着眼睛，缓缓仰头，直至微微的痛意在耳垂处升起，又带着一股酥麻，窜到脊椎。伽罗轻轻的□□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的身子被云音接住，搂在怀里，跟着耳边就传来云音的调笑声：“是这样的忍不住？”

伽罗张开双眼，她的眼中一片水润润泽，眼角处则是绯红的颜色，仿佛马上就要哭泣出来。她仰头看着天空，云音埋首在她的耳际，轻轻的舔吻着她的耳廊，并顺着缓缓下滑，贴在了她的颈项间。

“云音……”伽罗轻轻的低喃，伸手去环住了云音的肩膀，她眼中雾气渐渐升起，伴随着云音一点点的厮磨和轻吻，而变得越来越迷蒙。她因云音的动作而轻呼低喃，她的心脏猛力的鼓动着，她觉得如此的快活，却又在快活之中隐藏着浓浓的不安，让她患得患失，又不知所措。

“喜欢吗？”云音问。

“……”伽罗没有回答，她只是异想天开一般，张口问道：“我与秦楠，你喜欢谁？”

身边的人沉默了，而她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当然……是你啊……”随即，就传来了毫不犹豫的回答。

伽罗闭上眼睛，她更用力的抱住云音，眼中却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27

对于伽罗而言，云音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想呢？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不会离开你，不会背离你，她数百年如一日的去关怀你，包容你的任性。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理清楚她对云音的小心在意，是如亲人师徒，还是似朋友呢？

只是这样的感情，到底在何时，又在何地变了性质？伽罗抿心自问，竟找不出个由头，吸引是那般的理所当然，而亲近也这般的理所当然。

伽罗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是她记忆中的湛蓝清澈，云音曾对她说过，以她的任性骄狂，在修为一途之上走得这样顺当，不过是“难得通透”四字。而今，她怀中抱着云音，就如陷入了层层迷雾当中，心中升起了种种情绪。

心酸于自己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明知那是场自欺欺人的幻想；羞愧于自己对于云音竟怀着这样的心思，她甚至不敢想象以后如何去面对云音的面容。而那隐藏的，不可言说的甜蜜欢喜，又在她心底折磨着她，让她竟从中感觉到苦涩。她一点点的缩紧了双臂，熊熊火焰包裹了她自身，她竟有一种与怀里的云音一起赴死的感觉。她看着周围一点一点变得扭曲，突然问道：“我们一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