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歇了手,没想到这位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国公爷竟是个好棋的。
李崇有不少棋盘,嘱咐人拿来的是一套沉香木的,一直收藏在木箱之中,很是名贵,一般舍不得用,陆靖是贵客,李崇便命人将这套压箱底拿了出来,果然陆靖一看这棋盘,还特意附身轻嗅,以手掌扇风入鼻,由衷感叹:
“哎呀,李大人这棋盘可是贵重啊。”
沉香木用来做棋盘,若不是好棋之人,又怎么舍得。
李崇一边摆棋一边笑道:“不瞒国公,在下曾荒废多年学业,那些年主要钻研的是酒道,另一个便是棋道。没什么用处,打发时间罢了。”
这两个爱好一出口,就让陆靖倍感亲切,因为咱们这位国公爷最爱的也是这两样。
陆睿上前替他们摆放棋盘棋子,殷勤的样子看在陆靖眼中,心道这小子倒是会在未来泰山面前示好,在府里连他这个老子周身三尺都不愿靠近,到了人家这里,摆棋盘,放棋子,他倒是样样上得手了。
摆开棋路,两边都先试探试探高低,逐渐加深,发现两人还真有点旗鼓相当的意思,李崇歇手好多年,难得遇到了个对手,而陆靖也是如此,深感棋逢对手的喜悦,两人接连下了五盘,陆靖赢了三盘,最后一盘险胜告终。
陆靖将棋子送入棋盒之中,感叹道:
“李大人棋艺精湛,佩服佩服。”
李崇谦虚的拱了拱手:“如何敢当,国公才堪当国手。下官不敌。”
“不不不,李大人棋艺高超,只是有些手生了,并未发挥出全部功力来。”陆靖喜欢下棋,对方只要一出手,他基本上就能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水准,跟李崇对弈时,明显发觉李崇有两处很小的失误,若是熟手肯定不会犯,最终战果便不知如何了。
“国公亦是手下留情了。”李崇对这位由衷敬佩,一个武将能把棋下的这般出色,委实不易。
两人互相吹捧,引为知己,陆靖是个爽快人,跟不熟的人一般不怎么说话,但跟李崇下了五盘棋,尴尬的感觉稍稍减弱,便不绕圈子,直接对李崇说道:
“李大人,在下是个只懂打仗的大老粗,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前几日我国公府送来府上的东西您也该瞧见了,确实唐突了些,还请见谅。”陆靖说完,对李崇拱了拱手,李崇立刻点头拱手回礼,只听陆靖指了指始终在一旁观棋的陆睿,继续说道:
“在下有一子,人品相貌能力均还不错,唯独就是年纪稍微大一些,今年二十有四,他不愿从军,便入仕京城,如今身居大理寺卿之位,不瞒李大人,犬子早年定过亲事,然则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定亲的那位大人是前户部尚书,当时粮草军需案发,户部卷入贪污受贿案件,犬子一心报国,处事公允,绝不偏私,那位大人被他亲手抓进诏狱,可惜未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便在狱中猝死,外界有那不明原因之人纷纷猜疑是犬子在狱中对那位大人严刑逼供导致他死亡,实则不然。”
陆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但还是希望把自家的事情对人家交代清楚。
“也正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婚事。他的脾气秉性一半随我,一半随了他母亲,我与他母亲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女儿,叫陆安阳,有幸被皇上封做县主,可惜的是,他母亲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去世了,这件事一直也是我心中遗憾,如今我的续弦夫人姓郝,乃是威远将军郝震之女,她父亲曾在战场上对我有救命之恩,夫人去世之后,她父亲便提出让她做了我的续弦,为人练达通透,这么些年我始终在外征战,她一个人把府里上下打点的还不错,总之是个好相处的。”
陆靖像是打破了话匣子,把老陆家的情况全都毫无保留的说给李崇听,也不怕别人觉得他絮叨。其实在来李家之前,陆靖心里还怕李家是一家子酸儒,但一番交谈下来,觉得李崇为人很不错,是个有风骨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风骨’都很重要。
李崇听到这里,认真思索点头,对陆靖拱手:“感谢国公特意过来告知这些。”
“李大人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相信李大人也已经猜到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陆靖打开天窗说亮话:“犬子与令嫒颇为投缘,若是李大人不嫌弃他年纪大,不如便成全这份情缘吧。”
陆靖话音刚落,陆睿便上前对李崇拱手行礼:“李大人,晚辈与菀姐儿情投意合,今后定会对菀姐儿一心一意,绝不辜负,还请李大人成全。”
李崇在这对父子左右夹击之下,若是不同意,就显得太矫情了,但这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自然得多番考量才行。其实这几日李崇一直在思考,陆睿到底适不适合菀姐儿,最后思考出来的结果是——很适合。
为什么呢。
因为陆睿知道菀姐儿的真正身世,将来若是东窗事发,李崇未必保得住菀姐儿,但陆睿可以。就冲这一点,李崇就觉得把菀姐儿嫁给陆睿并不见得不好。至于其他的,他就更没有阻拦的理由了,自家女儿对陆睿是个什么心思,在他面前也表露出来多回了,她喜欢陆睿,想嫁给陆睿,他